☆、第 94 章_苏杳杳沈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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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地上斑驳的血迹还未干涸,践踏出的雪水混了烂泥后,变成一滩滩漆黑腥臭。

  哀鸿遍野,豺狼在侧,惨叫声中的裕亲王现下已是胜券在握,做戏做真,便是连沈珏他都派人围了起来。

  苏清泽拔剑挡在苏杳杳和沈恪跟前,刻意向着沈珏的方向吐了一抹口水,“惺惺作态,老东西!嗬......呸,不要脸!”

  “清泽。”沈恪不紧不慢地开口,抬眼在裕亲王身上打量了一圈,“王叔这是迫不及待要开始替人铺路了吗?”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沈恪的话,方才被吓出的汗水黏糊糊贴在身上,令好些人都默默打了个寒颤。

  听齐王这意思,是裕亲王背后还有人,可兵谏是他自己主动发起的,究竟是谁那么有本事,能让裕亲王心甘情愿替他做事呢?

  有人偷眼瞄了唯一未受影响的沈珏一眼,但见他神色惊惶,隐约还有些发抖,又默默将视线挪开。

  “巧言令色!”裕亲王心中一动,但到底是多活了几年,见惯了风浪的。

  只瞧他面不改色踱步至最中央的位置站定,扬声道:“齐王假借皇帝之名,铲除异己,毒害敬太妃与燕王母子不成,又与医仙谷和温言勾结,于夜宴上引来野兽,欲对皇上不利,谋朝篡位如此狼子野心,实乃最无可恕。

  只可惜皇上受奸人蒙蔽,怯懦昏聩,偏听偏信,可微臣却不能放任佞臣当道。好在昔年先帝曾托孤于臣,为这江山社稷考虑,微臣不得已......

  动兵以清君侧!”

  篝火还在噼里啪啦爆着,若明若暗的光线,照得他伪善的脸越发恶心起来。

  “呵,老匹夫。”苏杳杳冷笑一声,挑衅般地翻了个白眼:“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动手试试看?”

  被叛军挟持着的朝臣命妇,齐齐在心里吸了口凉气,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苏家人一脉相承的胆大。

  裕亲王毫无征兆起事,因病告假留守京城的苏将军即便是现在收到消息赶来,也来不及突破外围的野兽群,救出他们。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苏家兄妹竟然还敢如此辱骂裕亲王,也不知是倚仗着什么。

  如此胆气,自然还是叫不少老狐狸多想了几分,渐渐地就有人闻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几人对视一眼,弥天大乱是有,可这遭殃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呵。”裕亲王呵笑一声,冷冰冰扫了皇帝与沈恪一眼,抬手挥了挥:“动手!”

  然叛军还没来得及挥刀,只听得“咻咻”几道刺耳声,凌空射来,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便一个接一个倒地,后脑勺处还都插着半指长的铁箭镞。

  死的全是真正属于裕亲王的人!

  裕亲王早已存了死志,见此场景面上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藏在袖中的手默默捏紧了匕首。

  他知道,皇帝忽然宣布要举办宴饮,其中定是有诈,在敬太妃饮鸩自戕的死讯传过来后,就更加肯定了皇帝他们会在今夜动手,所以无论他将不将计划提前,都是死路一条。

  对方已做完全准备,他与沈珏已经绝了生机,避不开逃不得,不过若是在送死之前,能将一切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因此保住沈珏,也算是另一种成功!

  “杀了他们!”裕亲王假作慌乱,厉声呵道。

  预料当中,禁军首领并未动手,他本就是皇帝布的钉子,戏演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可是在话音落下后,外围伺机而动的野兽群,却倏然间发出凄厉的惨叫,死伤半数后,余下的迅速消失在雪地当中。

  再抬眼,空白的雪地上已经被装备着弩.箭的人团团围住,他们训练有素,俨然不是普通的士兵,将把守着外围的叛军解决后,就迅速合拢,做出攻击的姿态。

  蓝衣铁甲,这是褚家军中最精锐的一支!

  念头刚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就自背后传来:“你既然知道温言和医仙谷的人皆属于齐王,为何还要用药引兽,如此愚蠢的办法呢?”

  “就算是送死,也得寻个高明点的法子啊。”

  裕亲王转头一看,高踞于马背上的正是德安大长公主无疑。

  她脱去了锦衣华服,将发髻高高束起,戎装重新着上身,恍然间那种铁血英姿又似昔年。

  “今日辛苦姑母了。”沈昀与沈恪齐齐开口。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始至终都不见皇上与齐王露出半点惊惧,原来是一早便请了大长公主带人埋伏在此。

  “倒是没想到,连你也来凑这个热闹,成王败寇,今日是我输了!”

  事情进行至此,时机也就差不多了,裕亲王手腕一翻,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就要自刎,哪知刚刚抵到脖颈处,斜旁一股劲风袭来,匕.首和他都应声砸地。

  “事情还早着呢。”苏杳杳拍了拍裙摆,这一脚已是她收了不少力道才踢的,见裕亲王只是呕了一口血,并没有当场毙命,她这才送了口气。

  “我曾经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德安大长公主翻身下马,缓缓踱步到躺着的裕亲王身旁,“没想到,临到老,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裕亲王眉心忽然一皱,脸色白一瞬又红一瞬,支着手臂起身:“那么你呢?自诩聪明绝顶,还不是为了褚卫从战场上退下来?这么多年,你可有得到什么结果。”

  “我并不聪明,所以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大长公主淡声,“也因为足够愚笨,所以到今日我才敢来。”

  “哦,”裕亲王扯开嘴角笑了笑,擦干净唇角的血迹:“你终于知道了,当年杀驸马之景,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不忍呢。”

  “没关系。”大长公主闻言,也不恼,“仇总得一个个报,你的姘头,敬太妃已经先一步去告罪了,再过不久,你与你儿也同样!”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听得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从四面传来。

  驸马是被裕亲王和敬太妃谋害的,而裕亲王直到现在都未娶亲,又是哪里来的儿子!?

  如果两个人真的有点什么,也就是说,方才齐王殿下的意思是,裕亲王为了给沈珏铺路,所以才造反的!

  不停有暗中打量的视线在裕亲王和沈珏身上来回扫动,直看得两人遍体生寒。

  兵谏失败的结果早已在裕亲王的预料当中,可令他措手不及的是,他与沈珏的关系,怎么会被人所知晓。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活了这么些年,我竟不知我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不知道吗。”大长公转身走到沈珏跟前,上下打量着他:“心狠手辣,对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能下手,倒是颇有当年裕亲王的风范。”

  “姑母慎言!”沈珏终于从惊惧当中找回理智,向着大长公主拱了拱手,“母妃自入宫之后便一直与世无争,且自父皇驾崩后,她便常住福寿宫偏殿,日日礼佛,从不与外人接触,不知这谣言是何人污蔑。”

  大长公主没有理他,而是看了看前方的皇帝和沈恪,笑道:“救驾来迟,皇上恕罪,还要我接着演吗,怪累的?”

  沈昀蓦地扯开一抹笑,“辛苦姑母了,将人带上来吧!”

  “是。”苏清泽一个趟子跑到空地上,从怀中又取了一支响箭,随着尖锐刺耳的声音盘旋上升,夜空中倏然炸出了一道绿色的烟花。

  不多时,营地外又传来一阵人马踏雪地嘈杂声,为首的正是抱病休沐的苏承业和将军夫人,还有传说当中的玄弥先生大弟子温言,以及唐云川夫妇。

  几人身后是无数的铁甲兵卫,和被铁链捆绑着的上百个强壮男子,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下,个个都是衣衫褴褛,想来是浑身肌肉忽然盘结暴起所撕裂。

  他们双目猩红,每一脚都能深深的陷进雪地里,呼出的热气仿佛能感受到体内蕴含的庞大力量,只可惜形容痴呆,只能和木头桩子一样,直愣愣行走。

  “微臣参见皇上!”

  “草民见过皇上。”

  在见到唐云川夫妇,和被人如同拖死猪一般架进来的郭佳后,沈珏整个人险些立不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

  浑浑噩噩中,沈珏脑子里一片嗡鸣,越渐刺耳的杂音,让他听不清眼前的那群人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嘴不停地开开合合。

  裕亲王却一直在思考着大长公主方才那番言语间的深意,直到他听到苏承业几人话,和接连响起的惊呼声......

  苏承业说,他受命之后,便提前好几日埋伏在密林深处,无意间发现燕王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派人运了许多铁笼子进来。

  他按兵不动,等了许久,终于在今日傍晚,看到有人潜入密林,打开笼子放出了这些比猛兽更加凶残的人,他折损好些兵马,靠着温先生和唐先生才将这些人抓获。

  而唐云川夫妇则将沈珏如何屠杀医仙谷民众,以儿女性命逼迫他研究制作毒药,欲打造一支攻无不克的军队详详细细到来。

  最后是温言,他往武功尽废的郭佳口中喂了一颗药丸,在她抬起头的当下,有人惊呼出声:“那不是王家表小姐吗!?”

  随着苏承业一行人踏入,被带到御前的除了人证,还有物证,那是郭佳留给自己的后路,她知道沈珏不少事,也怕有一天他翻脸不认人,所以便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盗用军饷栽赃朝廷栋梁,谋害朝臣,结党营私......屠杀医仙谷百余条人命,私自养兵,意欲谋反.......”

  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证,将沈珏往日里堆积起来的假面,撕的一干二净。

  到最后,连裕亲王也回过味来,他和敬太妃,不过都是沈珏的替死鬼而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珏一直想做的便是在后头的那只黄雀,只待他派兵与皇帝的人斗到两败俱伤,届时,沈珏手中的那批药人和引来的野兽,便会将两边杀得片甲不留。

  而他给他的,那些所谓的驱兽的药粉,也正是引来药人的引子......

  可惜啊,没料到苏承业早就带了苏家军伏击,甚至他们还拉来了大长公主先行解决营地之患,当真是命也!

  想通了之后,裕亲王忽然就感觉很心累,他与沈珏还真不愧是父子,皆是只以为的运筹帷幄,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出了臭名,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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