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_苏杳杳沈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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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阳光被黑沉的廊檐分割成碎片,沈珏负手立在窗前,处在阴影里仰望着屋檐上明亮的天,红砖绿瓦脊兽林立,蹲坐成一排似乎是在咧嘴嘲笑着他。

  流言伊始,沈珏便不曾出过门,接踵而来的丑事,往他的名声上添了浓墨几笔,是臭不可闻。世人愚昧,只信入耳之言,他堂堂王爷,如何能忍受得了那些人的白眼。

  “这就是您所谓的另有安排?”

  沈珏的声音很沉,一路沉到了敬太妃心坎里,她看着他半藏在黑暗里的背影,指尖捏着小叶紫檀佛珠缓缓捻转,绛紫色的珠子上金笔描刻着宁神的佛经,满满一串,也无法令她心绪平静。

  王泯生的死可以说是打乱了母子两所有的计划,逼迫着敬太妃不得不提早自请离宫,她原以为这事是沈恪或皇帝所为,没曾想,暗查出来的结果却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裕亲王!

  敬太妃指尖一紧,绷断了佛珠串着的锦线,刻满经文的珠子滚到门口,描金处反折出星星点点的光。

  “我亲自去找他。”

  “事到如今您还相信他!”沈珏猝然转身,狭长阴狠的眼眸里如同淬了冰,他冷笑了一声道:“您真当他是诚心在帮我?母妃,您太天真了!你以为单凭你们多年的“情谊”就能拿捏的住他?”

  他将情谊二字咬得极重,语调怪异含带讽刺,目光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珏儿!”敬太妃面色突变,惊怒出声,手一把捏紧了雕花椅的扶手,色厉内荏如同强弩之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沈珏疾行两步至她跟前,如同陷入濒死的困兽,咬着牙压低声音说:“我都看见了,当年父皇重病,他打着侍疾的幌子入宫,夜深人静时,避开所有人的眼线去了您的重华殿,你们两屏退宫人做了些什么,不用儿子再多提示您吧!”

  敬太妃蓦地瞪大了眼睛,修剪精致的指甲在木椅上挠抓到劈裂,许久后她无力地瘫软在椅背上,“你早就知道了?”

  “是,我一直都知道。”沈珏双目赤红,面色狰狞到恐怖:“离宫后您就好好呆在燕王府,不许再同他有任何联系!”

  “沈珏!”敬太妃加大了声音。

  “母妃!您再不济也该考虑考虑儿子的感受,”沈珏锤了锤心口,怒气蹿到了嗓子眼:“我是先皇的儿子,注定是大晋将来的主子,这事要是被人捅出去,您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不止您和他会死,我也会死,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敬太妃看着暴怒的沈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长久的静默,涌动在房间内的空气如同死水一般的沉寂,沈珏闭了闭被光线刺到酸痛的眼睛,梗在心口多年的这根刺,一吐为快后,没有□□,反而又陷进去几分,刺得彼此皆是鲜血横流。

  重檐上坠着的檐铃轻撞出声响,风声带着人影落到书房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王爷。”

  沈珏深深吸了几口气,敛去面上异色,撩袍坐到椅子上,沉声道:“进来。”

  李铮刚一推门而入,就被房间内一股子凉气冻地瑟缩了一下,随着沈恪的目光看过来,他自觉低头禀告:“今晨苏承业在掷笔崖遇刺,被正巧带着苏杳杳踏青的齐王相救,现下几人已经将刺客抓获,正在回京的路上。”

  踏青?大冬天的踏什么青!沈珏没好气。

  “你说什么!?”敬太妃闻言猛地站了起来,脱口而道。

  李铮吓得呼吸都滞塞起来,弯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往上看,颤颤巍巍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末了补充道:“齐王府调出好几辆马车,声势浩大奔着城外去了,眼下人还未回来,消息就已经传了开了,苏承业与其属下受了轻伤,苏清泽昏迷不醒,现在外头都在传……”

  “传什么!?”沈珏心里咯噔一声,赶忙追问。

  李铮支支吾吾好半晌,才踌躇着说:“传……是王爷派人去刺杀的,目的就是,就是不想要齐王……顺利成婚,还说,您觊觎苏家军已久,想要趁机……”

  “住口!”话未说完,沈珏已经气急败坏一脚踹翻了桌子,桌上精致的茶盏落了地,摔成细碎杂乱一片,“滚出去查,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李铮背脊一寒,逃命似的退了出去,他先前便查过了,无人放出消息,皆是百姓自发而谈,可这话,他不敢当着沈珏说。

  关上门,敬太妃身子一晃,重新跌进椅子里,保养得当的脸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她喃喃道:“不可能,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王泯生的事出来后,敬太妃就派人通知了裕亲王,刺杀苏承业的事暂停,待流言过去,再另做谋算,怎的他还是动了手。

  沈珏心里更加来气,一脚想要踢开地上碍眼的佛珠,奈何踩中的碎瓷片一滑,踢空的同时,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就是爱慕你多年,你也心心念念多年的人!”沈珏怒火上头,口不择言。

  所有事情还有什么不能分明,王泯生是裕亲王灭的口,苏承业同样也是他派人刺杀的,但这两口黑锅却由自己来替他背。

  沈珏甚至怀疑,那些流言也是他暗中放出来的,可当真是好谋算。

  “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珏儿,你清醒一点!”敬太妃大呵,声音嘶碎,破了音,“你不能这么做,他,他是……”

  沈珏嘴里发出“嗬嗬”地喘气声,五脏六腑如同被放到了火上烤:“是什么?”

  “是……”敬太妃说不出口。

  沈珏一手按在碎瓷片上,崩了满地鲜血,双目瞪眼,逼问:“是什么!说啊!”

  “是你亲爹……”

  哐当!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碎成了粉末,沈珏宛如在一瞬间跌入了无边的深渊寒潭,举目四望,哪里都是死气环绕,凝结而来的浊冰,封住了他所有出路……

  京郊官道上,一辆辆马车缓缓驶出与掷笔崖崎岖山路衔接的岔路口,铁蹄踏响,向着京城而行。

  车身具是铁檀木所造,庄严华丽而又坚不可摧,车檐处悬着的牌子微微摇晃,上头鬼斧神工般浮雕着的睚眦兽首似活了过来,红宝镶嵌的眼珠在日头下放着光,望之令人生畏。

  儿臂粗的铜制车轴衔接着车身,车架上稳坐着的车夫皆是人高马大肌肉盘结,气息稳健眸色如鹰,不难看出武功之高。

  苏杳杳撩开窗牖上的帘子,望着后头一排被拖在马后走的绿衣人,有些咂舌:“这么大阵仗?”

  “不这样如何能引蛇出洞。”沈恪笑了笑,眼眸里有阴影潺动。

  苏杳杳点了点头,放下帘子默默注视着他,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上了他这辆马车,怪的是她爹竟然没有开口阻止。

  “这般盯着我做什么?”沈恪往后一靠,手肘搁在软枕上,歪着身子打量她。

  苏杳杳望着他有些苍白的眉眼,目光下滑到他虚垂在地上的双腿,鼻息间似乎还能回味到密林中那股子血腥味,她缓缓开口:“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恪呼吸浅了下来,半晌没有回答她,反而是轻点了两下身旁的位置,“过来。”

  苏杳杳依言靠了过去,没有坐下,反而双手撑在他腿侧,杏眼半眯着逼近他的脸,她的嘴角含着一丝丝笑意,在等着他主动开口。

  “太近了。”沈恪往后靠了靠,几乎已经半倚在了软凳上,她又追了过来,居高临下:“不可以?”

  沈恪愣了一下,与她的视线对上,而后支着手稍稍坐直,距离拉近,他说:“宁双的活动范围,只在将军府外。”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苏杳杳往前凑近了些,伸出食指勾起他肩头垂落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大长公主府内,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恪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细细想了想,声音低浅:“有苗头,但证据还不确凿,不是说出来的时机。”

  苏杳杳垂下扇般的羽睫,莞尔轻推了他的肩头一把,“关于沈珏?”

  “嗯,”沈恪轻声,随着她的动作躺倒在软垫上,一只手绕到脑后枕着,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将人往心口下压,“情绪别太紧绷,先休息一下。”

  倒下去的瞬间,苏杳杳脑子是有些发懵的,距他上一次情绪外露亲了她过后,这是第二次,他先动手主动靠近,听着耳旁沉稳的心跳,她下意识蹭了蹭脑袋,然后触到了一支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想抬头,却被沈恪的手压得动弹不得,挣扎几下,只能放弃。

  “别问。”

  “哦。”

  沈恪仰头望着马车顶,默不作声舒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没见苏杳杳有动静,才将时间移到她的发间,那枚桃花簪,很漂亮。

  怀里这支,算了,他大概是脑子不清醒了才想着亲自去做。

  马车行驶过半,他却一看再看,那栩栩如生的花瓣,原来是这样雕的……他不自觉伸手,想要去偷偷取下来研究。

  猝不及防手被人一抓,苏杳杳抬首,清澈眸光哪有半分睡意,脸上已是笑意盈然,“沈恪。”

  “嗯。”他不自然偏开视线。

  苏杳杳皓腕抬起,葱白的纤指抚上他的下颌,拇指在唇角浅抹,带着他的唇微张,学了沈恪十成十,她说:“你这是在勾引我……”

  沈恪望着斜旁的穗子,忽然笑了起来,而后又莫名觉得,苏杳杳这幅样子,本该是自己。

  感受到他胸腔震动的苏杳杳满脸问号,按套路,不是应该害羞了吗?

  手指摩挲了两下他的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歪着头倾身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沈珏:珏珏的心在流泪,凭什么他们还能么么哒!

  苏杳杳:关你屁事!

  沈珏:还能不能管?

  沈恪:她说的都对。

  沈珏,卒,享年二十几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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