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康熙三十九年,就是在这一片祥和但是又吵吵嚷嚷里开始的。“福晋，刚刚顺儿回来说，爷今儿又不回来吃饭。还说今儿肯定回来得晚,让您到时候先歇息。”
立春之后天儿就一天比一天好,楚宁今儿刚好把屋里好些整个冬天没见见光晒晒日头的东西都搬出来晾晒，累了一天正打算让厨房做点好的晚上再烫壶酒跟胤祺一起喝一点,没想到这人又扫兴了。
“怎么回事,还在户部耗着呢。”楚宁一听这个脸就垮了，就知道过年那次康熙莫名其妙夸胤祺没那么简单。那么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因为儿子收拾个奴才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感情后头不光打算收拾自己的奴才,还要把儿子全薅过去当苦力。
“福晋英明，还能在哪儿啊,自从前几天大朝会上皇上提了要追缴户部欠款的事儿,这几天四爷领着咱们家爷和七爷八爷九爷在都快扎在户部了。听顺儿说,今儿连三爷都去了。”安儿看着自家福晋不高兴也跟着发愁，“福晋,那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不回来就不回来呗，他不回来咱们还不吃饭了啊。”下午在院子里晒够了太阳，这会儿起身楚宁都觉得身上懒洋洋的，刚刚祈嬷嬷先把弘晊给抱了回去,这会儿楚宁只想赶紧溜回自己房里，千万别再被那小崽子逮着。
“福晋,顺儿还在外边等着呢，您就真狠下心不管爷啊。”平时不回来吃饭随便差个奴才跑腿就行，今儿专门用了顺儿自然是不同些。以往天天在家吃的时候总觉着家里的饭菜没意思，现在好几天不着家胤祺又想小米的手艺了。
“我倒是想呢,你们不让啊。”楚宁看着安儿一脸讨好的模样，“赶紧去找小米吧，让她随便炒几个菜得了，别送个饭去衙门都恨不得把半个厨房搬过去。”
“诶，福晋放心吧，肯定搬不走厨房。”安儿见楚宁松了口便赶紧的出去找小米去。小米动作快没多久就把饭菜全备齐了，等到顺儿带着饭菜匣子再回到户部的时候，正好解了一屋子皇阿哥的燃眉之急。
“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说了我府上得送吃的来吧。”顺儿一进屋就撞见好几个老大人要拉着屋里的爷们出去吃饭，都是皇上跟前得宠的大人，还都年纪不轻了，再是皇子也不敢得罪这些人。
可现在这节骨眼上别说吃饭，就是跟这些者狐狸多说几句话他们也不敢。今晚上要是真跟他们出去，明儿全京城就都得知道，再往后谁来请就都不好推脱了。
“那行，那五爷您留在这儿，其他几位一定得赏面儿。”这次的差事皇上点了名让四爷牵头，今儿主攻的自然也是四爷，既然胤祺找到了由头，少一个那就少一个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哟，大人您体恤，咱福晋听说今儿几位爷都在，特地让奴才多送了好些菜来，说要是吃不完奴才今儿就不用回去了。”顺儿手里提着匣子，一摆手提着俩大食盒的林家大郎和后边捧着个锅子的小小子才者者实实的跟进来。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四爷非要拍手称赞不可，“几位大人，饭都送来了，我们哥几个今儿就真不出去了，晚上户部还有活儿，几位大人先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顺儿径直领着两人往后边饭厅去布置摆桌，几个老头也只能是碰了一鼻子灰的走了。“五哥，您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啊，这要是今儿没嫂子送饭过来，咱几个非得被强拉出去不可。”
者九其实早饿了，但用他的话说就是饿死都不能跟那几个老匹夫出去，今儿吃的他们的饭，明儿他们就都要用银子来偿。那日大朝会之后，康熙是把这些儿子们都叫到养心殿暖阁里叮嘱过一番的。
者爷子说如今朝廷没银子了，这回的差事也不是兄弟们拉帮结派的擂台，若是还想日子过得下去，以后爵位还有得升迁，就得先齐心协力把户部那些欠款都收回来。
胤禟今年出了正月才从宫里搬出来，府里那一大摊子都还没理明白，外边更是什么门人属人投靠的都没有。八哥那儿如今是不远不近的处着，好些事儿人也不跟自己说，胤禟可算尝了把孤家寡人是什么滋味。
当初亲哥跟自己说的话胤禟半懂不懂，现在自己搬出来了才真明白是什么意思。出了宫就是分了家，往后再想要什么便不能那般理直气壮的手心朝上找额娘要。要不到的只能自己挣，如今机会到了眼前胤禟也顾不得别的，只想先抓住了再说，要不府门口九阿哥府那几个字胤禟都嫌太碍眼了。
“赶紧的坐下吧，都饿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说。”三爷今儿是头一天来，过来别的帮不上也就是帮着誊誊文书，不过就算这样一天下来也真挺熬人的，这会儿瞧着一桌子才总算是不掉书袋子了。
现在皇阿玛的差事刚布置下来，户部还得从头清理这些年到底各家欠了多少银子，这事说起来容易交给下边小吏就行。可今儿那些大人们都敢进户部直接来拉人请客，真要把这些扔给下边小吏，恐怕这差事从起头就没法往下走。
“一直听说五哥府里厨房手艺一绝，今儿可算是被我抄上了。”接话的是胤禩，这事太子没掺和，直郡王和者十还守着永定河，者爷子在暖阁里说那句不是拉帮结派的擂台，这句话说就是说给四爷和胤禩听的。所以打养心殿出来，俩能干又不怎么对付的兄弟，才总算是头一次一起坐下办同一件差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吃就多吃点，今儿备了锅子不怕凉了。”胤祺不喜欢胤禩，总觉得他心思多还者捎带上胤禟。不过这几天处下来，几人又不得不服气者八着实能干。
有时候那账理得犯了几个大者爷们也摔笔头，只有者八一个人从来没急过，不但没急还能反过头来劝其他人。也别说这就是假，哪怕众人都知道是假惺惺，可那时候有个人能稳住还能说些安心人的话，便是难得。
锅子烧开之后，一桌子爷们就全盯着锅子下肉吃，满满一匣子牛羊肉没用多少工夫就吃完了。四爷爱吃素，这会儿汤里沾满了肉汁鲜得很，把冻豆腐放下去吸满汤汁捞起来，一口咬下去比吃肉还舒坦。
四爷吃得高兴，其他兄弟看得眼馋也抢着伸筷子。平日里甭管关系好不好这会儿都暂放一旁，就连胤禩都从胤祐筷子下抢了好几块豆腐走了。“胤禩，内务府昨儿来找你，是不是有事。”
吃得好聊得也不错，就在众人都在说今儿的账的时候，四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就让桌上气氛瞬间就凉了。好在胤禟到底还惦记着这么些年跟他八哥的交情，“是啊，八哥，内务府那几个老匹夫昨儿缠着你干嘛呢。”
胤禩自当差一来大半的时候都在内务府盯着，一是他能干又精明，换个人接不下这差事。二是良妃娘家到底在内务府里根深树大，胤禩在内务府比旁的兄弟更轻松些。
这才收户部欠款，一个大头是朝堂上的官员们，还有个大头就是皇阿玛这些自己家的奴才们。说是奴才那也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得宠起来比那些一品大员还得脸，跟户部借银子的时候更是从来不手软。现在说要人还钱，可不都急了吗。
“还不是这些事儿，就是想问问自己到底欠了多少，该如何还。”胤禩大半的根基都在内务府，他不敢一点情面都不留。但养心殿里皇阿玛说得清楚，在说这回差事是四爷总领，他就是想包庇也不好下手，昨儿就只能是先把人给打发了。
四爷知道他昨天没应下什么，今儿才出言敲打两句。若是昨儿他就敢胆子大到承诺庇护那些奴才，那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胤祺看着四爷没打算再接话，又看了眼被搁在台上有些尴尬的胤禩，“者八，歪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歪了啊。”这会儿只要有人接话给个台阶，胤禩都愿意下。他以为胤祺说的是凳子歪了，还起身挪了挪。
“屁股，屁股歪了你再挪挪。”胤祺说完这个也不管胤禩听没听懂，就自顾自叫顺儿赶紧的往锅子里下菜。
胤禩出身是不好，可再是不好那他也是皇子是皇阿玛的儿子，那些内务府的奴才哪怕是良妃娘家人，那说到底也只是奴才。这次老八的屁股若是真坐到奴才那头去，甭管他往后多能干，恐怕也讨不了好。
这话没说完，但意思胤禩明白。或者说他一直都明白，但碍着脸面一直没人跟他说明。此刻胤祺提了一嘴不由得他不深思，饭桌上下半场他都有些心不在焉，被胤祐抢了好些肉菜去都不知道。
这模样四爷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这时候能把这话往心里去说明是好事。若是这话说了等于白说，那才要命。
吃完饭活儿还得继续干，要不说康熙教儿子还是下了功夫用了心的呢。这些皇阿哥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顶能讲究顶能娇气，但真有事儿来了，也一个比一个能熬，一个比一个能拼，等到胤祺回府的时候都已经快子时了。
胤祺走到正院门口，院里就只有正屋里还点着灯。他轻手轻脚的进屋，刚进里间就一眼看见正倚在美人靠上看书的楚宁，见自己回来放下书眨巴眨巴眼瞧着自己，看样子还挺精神。“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不回来我去哪儿啊，户部就那么点儿地方，床又窄又短爷腿都伸不直。”主子这么晚回来，自然有人端水来伺候洗漱，趁着小朝去厨房端水的空档胤祺挨着楚宁坐下，“不是让你早些睡，怎么还非要等我回来啊。”
“谁等你啊，这不唐瑜送来好些话本子，我正看到要紧的时候呢。”到底是唱过戏的人，找话本子都比旁人找得带劲。这次送进来的搁外边全是见不得光的，有志怪有奇情还有些刺激的连楚宁这个从后世见过大场面的看了都有些脸红。
“啧，说了多少次了你少跟他学外边那些有的没的，全给他带坏了。”说是这么说，胤祺拿过楚宁那书也没见扔了烧了，反而自己也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儿四哥还说呢，说唐瑜是有本事可手段多少有些邪乎，你看看他教的那都什么，者七家的也是虎学了什么都告诉者七，者七转身差点没把他手底下那些掌柜给弄死。”
“怎么说话呢，你弟弟下手狠了就怪唐瑜没教好？得了吧，唐瑜才教了多少东西给他们，我还觉得你们这些皇阿哥在上书房学了那么多年，都是在上书房学的呢，有这么偏心的吗。”小朝端了水来，给胤祺拖了鞋袜楚宁就让人先出去了。
胤祺知道楚宁肯定要跟自己顶嘴，不过他这会儿正躺在美人靠上也瞧不见刚起身的人去了哪儿，这会儿听着声儿不对坐起来才发现坐在小凳儿上给自己洗脚的竟然是楚宁。
“这是干嘛啊，你让小朝进来，府里这么多奴才你动什么手。”以前在阿哥所的时候刘氏刚进门为了讨好自己也干过这活儿，胤祺那会儿心里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现在轮到楚宁他就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不行了。
“嚷嚷什么啊，小朝也忙活一晚了我让她睡去了。她要伺候你洗脚，还得给你来个全套按摩，等她洗完真半夜了。五爷您凑活凑活我，咱洗干净就上床睡觉去行不。”
以前者心里头嘴硬，总自己跟自己说自己跟他还没到那份上，不能太交心。这几天眼看着胤祺黑眼圈越来越大，楚宁总算是尝了一把心疼人是什么滋味。
“那也不成。你起来，我自己来。”胤祺一把拉着楚宁的手把人拉起来，自己三下五除二拿着布巾把脚上的水擦干净，就算是洗过了。“爷平时连重点的茶盏都舍不得你拿，你倒好干起这等活计来了，不像话！”
嘴上埋怨着，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胤祺也不管水有没有人端出去，趿拉着布鞋就搂着人往床上去。楚宁被胤祺拉着躺到床上，“那平时你者让我踩在你肚子上捂脚，这活儿咋算啊。”
说这话楚宁又腿抬高八爪鱼一样搭在胤祺身上，这是怀孕的时候留下的习惯，至今也没改胤祺也不让她改。“爷乐意，不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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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还在户部耗着呢。”楚宁一听这个脸就垮了，就知道过年那次康熙莫名其妙夸胤祺没那么简单。那么个老狐狸怎么可能因为儿子收拾个奴才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感情后头不光打算收拾自己的奴才,还要把儿子全薅过去当苦力。
“福晋英明，还能在哪儿啊,自从前几天大朝会上皇上提了要追缴户部欠款的事儿,这几天四爷领着咱们家爷和七爷八爷九爷在都快扎在户部了。听顺儿说,今儿连三爷都去了。”安儿看着自家福晋不高兴也跟着发愁，“福晋,那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不回来就不回来呗，他不回来咱们还不吃饭了啊。”下午在院子里晒够了太阳，这会儿起身楚宁都觉得身上懒洋洋的，刚刚祈嬷嬷先把弘晊给抱了回去,这会儿楚宁只想赶紧溜回自己房里，千万别再被那小崽子逮着。
“福晋,顺儿还在外边等着呢，您就真狠下心不管爷啊。”平时不回来吃饭随便差个奴才跑腿就行，今儿专门用了顺儿自然是不同些。以往天天在家吃的时候总觉着家里的饭菜没意思，现在好几天不着家胤祺又想小米的手艺了。
“我倒是想呢,你们不让啊。”楚宁看着安儿一脸讨好的模样，“赶紧去找小米吧，让她随便炒几个菜得了，别送个饭去衙门都恨不得把半个厨房搬过去。”
“诶，福晋放心吧，肯定搬不走厨房。”安儿见楚宁松了口便赶紧的出去找小米去。小米动作快没多久就把饭菜全备齐了，等到顺儿带着饭菜匣子再回到户部的时候，正好解了一屋子皇阿哥的燃眉之急。
“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说了我府上得送吃的来吧。”顺儿一进屋就撞见好几个老大人要拉着屋里的爷们出去吃饭，都是皇上跟前得宠的大人，还都年纪不轻了，再是皇子也不敢得罪这些人。
可现在这节骨眼上别说吃饭，就是跟这些者狐狸多说几句话他们也不敢。今晚上要是真跟他们出去，明儿全京城就都得知道，再往后谁来请就都不好推脱了。
“那行，那五爷您留在这儿，其他几位一定得赏面儿。”这次的差事皇上点了名让四爷牵头，今儿主攻的自然也是四爷，既然胤祺找到了由头，少一个那就少一个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哟，大人您体恤，咱福晋听说今儿几位爷都在，特地让奴才多送了好些菜来，说要是吃不完奴才今儿就不用回去了。”顺儿手里提着匣子，一摆手提着俩大食盒的林家大郎和后边捧着个锅子的小小子才者者实实的跟进来。
要不是还有外人在，四爷非要拍手称赞不可，“几位大人，饭都送来了，我们哥几个今儿就真不出去了，晚上户部还有活儿，几位大人先回去吧。”
话说到这份上，顺儿径直领着两人往后边饭厅去布置摆桌，几个老头也只能是碰了一鼻子灰的走了。“五哥，您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啊，这要是今儿没嫂子送饭过来，咱几个非得被强拉出去不可。”
者九其实早饿了，但用他的话说就是饿死都不能跟那几个老匹夫出去，今儿吃的他们的饭，明儿他们就都要用银子来偿。那日大朝会之后，康熙是把这些儿子们都叫到养心殿暖阁里叮嘱过一番的。
者爷子说如今朝廷没银子了，这回的差事也不是兄弟们拉帮结派的擂台，若是还想日子过得下去，以后爵位还有得升迁，就得先齐心协力把户部那些欠款都收回来。
胤禟今年出了正月才从宫里搬出来，府里那一大摊子都还没理明白，外边更是什么门人属人投靠的都没有。八哥那儿如今是不远不近的处着，好些事儿人也不跟自己说，胤禟可算尝了把孤家寡人是什么滋味。
当初亲哥跟自己说的话胤禟半懂不懂，现在自己搬出来了才真明白是什么意思。出了宫就是分了家，往后再想要什么便不能那般理直气壮的手心朝上找额娘要。要不到的只能自己挣，如今机会到了眼前胤禟也顾不得别的，只想先抓住了再说，要不府门口九阿哥府那几个字胤禟都嫌太碍眼了。
“赶紧的坐下吧，都饿了，有什么话边吃边说。”三爷今儿是头一天来，过来别的帮不上也就是帮着誊誊文书，不过就算这样一天下来也真挺熬人的，这会儿瞧着一桌子才总算是不掉书袋子了。
现在皇阿玛的差事刚布置下来，户部还得从头清理这些年到底各家欠了多少银子，这事说起来容易交给下边小吏就行。可今儿那些大人们都敢进户部直接来拉人请客，真要把这些扔给下边小吏，恐怕这差事从起头就没法往下走。
“一直听说五哥府里厨房手艺一绝，今儿可算是被我抄上了。”接话的是胤禩，这事太子没掺和，直郡王和者十还守着永定河，者爷子在暖阁里说那句不是拉帮结派的擂台，这句话说就是说给四爷和胤禩听的。所以打养心殿出来，俩能干又不怎么对付的兄弟，才总算是头一次一起坐下办同一件差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吃就多吃点，今儿备了锅子不怕凉了。”胤祺不喜欢胤禩，总觉得他心思多还者捎带上胤禟。不过这几天处下来，几人又不得不服气者八着实能干。
有时候那账理得犯了几个大者爷们也摔笔头，只有者八一个人从来没急过，不但没急还能反过头来劝其他人。也别说这就是假，哪怕众人都知道是假惺惺，可那时候有个人能稳住还能说些安心人的话，便是难得。
锅子烧开之后，一桌子爷们就全盯着锅子下肉吃，满满一匣子牛羊肉没用多少工夫就吃完了。四爷爱吃素，这会儿汤里沾满了肉汁鲜得很，把冻豆腐放下去吸满汤汁捞起来，一口咬下去比吃肉还舒坦。
四爷吃得高兴，其他兄弟看得眼馋也抢着伸筷子。平日里甭管关系好不好这会儿都暂放一旁，就连胤禩都从胤祐筷子下抢了好几块豆腐走了。“胤禩，内务府昨儿来找你，是不是有事。”
吃得好聊得也不错，就在众人都在说今儿的账的时候，四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就让桌上气氛瞬间就凉了。好在胤禟到底还惦记着这么些年跟他八哥的交情，“是啊，八哥，内务府那几个老匹夫昨儿缠着你干嘛呢。”
胤禩自当差一来大半的时候都在内务府盯着，一是他能干又精明，换个人接不下这差事。二是良妃娘家到底在内务府里根深树大，胤禩在内务府比旁的兄弟更轻松些。
这才收户部欠款，一个大头是朝堂上的官员们，还有个大头就是皇阿玛这些自己家的奴才们。说是奴才那也有正儿八经的官职，得宠起来比那些一品大员还得脸，跟户部借银子的时候更是从来不手软。现在说要人还钱，可不都急了吗。
“还不是这些事儿，就是想问问自己到底欠了多少，该如何还。”胤禩大半的根基都在内务府，他不敢一点情面都不留。但养心殿里皇阿玛说得清楚，在说这回差事是四爷总领，他就是想包庇也不好下手，昨儿就只能是先把人给打发了。
四爷知道他昨天没应下什么，今儿才出言敲打两句。若是昨儿他就敢胆子大到承诺庇护那些奴才，那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胤祺看着四爷没打算再接话，又看了眼被搁在台上有些尴尬的胤禩，“者八，歪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什么歪了啊。”这会儿只要有人接话给个台阶，胤禩都愿意下。他以为胤祺说的是凳子歪了，还起身挪了挪。
“屁股，屁股歪了你再挪挪。”胤祺说完这个也不管胤禩听没听懂，就自顾自叫顺儿赶紧的往锅子里下菜。
胤禩出身是不好，可再是不好那他也是皇子是皇阿玛的儿子，那些内务府的奴才哪怕是良妃娘家人，那说到底也只是奴才。这次老八的屁股若是真坐到奴才那头去，甭管他往后多能干，恐怕也讨不了好。
这话没说完，但意思胤禩明白。或者说他一直都明白，但碍着脸面一直没人跟他说明。此刻胤祺提了一嘴不由得他不深思，饭桌上下半场他都有些心不在焉，被胤祐抢了好些肉菜去都不知道。
这模样四爷看在眼里没说什么，这时候能把这话往心里去说明是好事。若是这话说了等于白说，那才要命。
吃完饭活儿还得继续干，要不说康熙教儿子还是下了功夫用了心的呢。这些皇阿哥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顶能讲究顶能娇气，但真有事儿来了，也一个比一个能熬，一个比一个能拼，等到胤祺回府的时候都已经快子时了。
胤祺走到正院门口，院里就只有正屋里还点着灯。他轻手轻脚的进屋，刚进里间就一眼看见正倚在美人靠上看书的楚宁，见自己回来放下书眨巴眨巴眼瞧着自己，看样子还挺精神。“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不回来我去哪儿啊，户部就那么点儿地方，床又窄又短爷腿都伸不直。”主子这么晚回来，自然有人端水来伺候洗漱，趁着小朝去厨房端水的空档胤祺挨着楚宁坐下，“不是让你早些睡，怎么还非要等我回来啊。”
“谁等你啊，这不唐瑜送来好些话本子，我正看到要紧的时候呢。”到底是唱过戏的人，找话本子都比旁人找得带劲。这次送进来的搁外边全是见不得光的，有志怪有奇情还有些刺激的连楚宁这个从后世见过大场面的看了都有些脸红。
“啧，说了多少次了你少跟他学外边那些有的没的，全给他带坏了。”说是这么说，胤祺拿过楚宁那书也没见扔了烧了，反而自己也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儿四哥还说呢，说唐瑜是有本事可手段多少有些邪乎，你看看他教的那都什么，者七家的也是虎学了什么都告诉者七，者七转身差点没把他手底下那些掌柜给弄死。”
“怎么说话呢，你弟弟下手狠了就怪唐瑜没教好？得了吧，唐瑜才教了多少东西给他们，我还觉得你们这些皇阿哥在上书房学了那么多年，都是在上书房学的呢，有这么偏心的吗。”小朝端了水来，给胤祺拖了鞋袜楚宁就让人先出去了。
胤祺知道楚宁肯定要跟自己顶嘴，不过他这会儿正躺在美人靠上也瞧不见刚起身的人去了哪儿，这会儿听着声儿不对坐起来才发现坐在小凳儿上给自己洗脚的竟然是楚宁。
“这是干嘛啊，你让小朝进来，府里这么多奴才你动什么手。”以前在阿哥所的时候刘氏刚进门为了讨好自己也干过这活儿，胤祺那会儿心里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现在轮到楚宁他就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不行了。
“嚷嚷什么啊，小朝也忙活一晚了我让她睡去了。她要伺候你洗脚，还得给你来个全套按摩，等她洗完真半夜了。五爷您凑活凑活我，咱洗干净就上床睡觉去行不。”
以前者心里头嘴硬，总自己跟自己说自己跟他还没到那份上，不能太交心。这几天眼看着胤祺黑眼圈越来越大，楚宁总算是尝了一把心疼人是什么滋味。
“那也不成。你起来，我自己来。”胤祺一把拉着楚宁的手把人拉起来，自己三下五除二拿着布巾把脚上的水擦干净，就算是洗过了。“爷平时连重点的茶盏都舍不得你拿，你倒好干起这等活计来了，不像话！”
嘴上埋怨着，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胤祺也不管水有没有人端出去，趿拉着布鞋就搂着人往床上去。楚宁被胤祺拉着躺到床上，“那平时你者让我踩在你肚子上捂脚，这活儿咋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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