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家猫_甜豌豆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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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家猫

  极尽温柔的一个吻。

  他捧着她的脸,轻吮她的唇,吻得小心翼翼。帐篷中光线昏昧,赵亦闭着眼,眼前漆黑一片,心中却慢慢明亮。她能感受到他的欢喜,澎湃而压抑,像潮水漫涨,渐渐将她吞没,又像突然长出一双巨大柔软的羽翼,将她整个包裹其中。

  是那样饱含疼爱的一个吻。

  眼泪渗出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矫情。明明习惯了独自上路,忽然被人牵住了手,反而生出了满腹委屈。柏钧研吻着吻着,发现怀里的人变成一个泪人,一时紧张得无以复加,可他越紧张她便越委屈,越抚慰她便哭泣,上气不接下气,是受到伤害的小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撒娇的人。

  “不喜欢吗?”他将她抱在怀里,小心地问。

  摇头。

  “要是不喜欢,跟我说。”

  点头。

  “那,喜欢?”

  点头。

  “喜欢我吻你?”

  极轻微的点头。

  她在他面前完全丧失语言,只会点头和摇头。恋爱是她全然陌生的领域,凭着一腔孤勇对他表了白,后续怎样,她完全没有经验,只能听从内心的声音——觉得委屈便哭,觉得羞涩便躲,所幸他接手了全部工作,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他替她说。

  “为什么哭?”他用手指替她擦掉眼泪。

  赵亦摇头,这个问题她说不出答案,说出来自己都嫌矫情。想想还是继续当一个行动派——夜晚那么黑,让她充满勇气,她攀住他的脖子,将他用力拉低,重新找到了他的唇。

  事不过三,这次她保证不煞风景。

  一刻钟后,柏钧研回到自己的帐篷。安迪正在整理从火场中抢出来的行李,似乎弄丢了什么重要东西,看起来有点烦躁焦虑。阿汤拿着一件烧坏的衣服长吁短叹,看到柏钧研,微微一愣:“钧哥,你脸怎么了?”

  柏钧研掸了掸脸上的灰:“被猫挠了。”

  确切说,不是挠了,是被人用巴西柔术直接按在地上摩擦了。怪他没把持住,本想着要温柔点,慢慢来,别把那胆小鬼吓跑,谁知道小姑娘突然那么主动,又香又软,刺激太大,一激动他就把人给按床上了。

  然后他就被人给按地上了。

  “猫?野猫吗?要去医院打针吗?”阿汤大惊。

  柏钧研摆手:“家猫,没事。”

  家猫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坐在柏钧研的身上,动作标准锁住了他的咽喉,要是给吴叔叔看见,一定会鼓掌给她叫一声好。听见男人的痛叫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慌慌张张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想看看有没有把他弄伤,却被他蒙头蒙脑用被单裹住。微弱光线从天窗照进来,他将她放在床上,目光深深看她,然后无奈一笑,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便和她道了晚安。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是不是生气了?

  赵亦裹着被单,心里既忐忑又委屈。她当时脑海一片空白,被强烈的入侵感刺激得方向全失,满脑子都是他的唇舌,他的手指,都在去往不该去的地方。

  回想起来都叫她脸红。

  第二天去吃早饭的时候,赵亦的委屈已经全部变成了忐忑。

  她一直记得周铭诚的话,说她神经兮兮,反应过度,排斥身体接触到病态的程度,但凡正常男人都不会愿意跟她谈恋爱。

  赵亦一步步走向早餐厅,连人带影子都灰暗了起来。

  早餐厅就在外景地的山脚下,当地居民开的小餐馆,有做得极其地道的“孟亨噶”,被剧组包下提供每日三餐。赵亦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坐齐,放眼一看,只有柏钧研旁边留有空座,她低着头走过去,才刚坐下,脸开始发烫。

  “小赵,昨晚吓坏了吧,来,多吃点肉补补!”

  陈导表达关爱的方式充满长辈风范,用各种肉类将赵亦的碗堆满。赵亦埋头苦吃,碗却始终不见底,肚子已经撑得有点难受。当地经济欠发达,街上满是乞讨的儿童,浪费粮食实在罪过不浅,她对着剩下的半碗鱼汤米线发愁,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不动声色拿走了她的碗。

  柏钧研三两下吃完碗里剩下的米线,动作自然,旁若无人,以至于同桌人都没发现这边的小动作。陈导正津津乐道讲述剧组失火的故事,说黑泽明导演拍《罗生门》时,两次遇到火灾事故,当时拍电影还用胶片,可比他们要惨得多,随后将目光转向柏钧研:

  “咱们这男一号,相当可以,现实版叶靖。”

  赵亦在柏钧研拿走她的碗时已经慌得面红耳赤,这人还不罢休,一边接上陈导的话,一边在桌下悄悄握住她的手:

  “胶片烧掉可以再拍,人却是无价之宝。”

  话音淡淡,只有赵亦听得懂其中暧昧。陈导竖起大拇指:“多亏你当机立断,再晚一点人就救不出来,小赵,快跟你救命恩人喝一杯!”

  当地佤邦爱喝自酿的水酒,清凉香甜,度数不高,竹酒筒盛上,普通人一口气能喝好几筒。赵亦挣了挣被握住的手,没能挣开,红着脸拿起竹酒筒,朝柏钧研举了举,正要饮下,被人凌空夺走了酒杯。

  “她不能喝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颜忱书,“我代她谢过师兄。”

  颜忱书将酒饮下,斟满,再饮,连续三杯,诚意十足。柏钧研淡淡看他一眼,缓缓饮下杯中酒,然后看向赵亦:“你欠我一杯。”

  一个目光深沉,一个面红如醉,这一丝暧昧终于被旁人捕捉到,大家纷纷开始起哄:

  “哎,小助理,光喝一杯可不行,救命之恩必须以身相许。”

  “多少人想对钧哥以身相许,你可千万把握住机会。”

  “不用紧张,我们口风都紧,这里也没有狗仔队。”

  “这新闻值得一卖,《麻雀变凤凰》《小助理的逆袭》《是谁终结了娱乐圈黄金单身汉》。”

  “等等,你们当我Mia姐不存在?”

  Mia也笑嘻嘻掺上一脚,大大方方一摊手,故作苦闷:“我特意从英国回来,以为可以破镜重圆。”又拍了拍赵亦,“柏太太可不好当,这段时间我被人骂到不敢上微博,家里还收到恐吓信。”

  大家话锋一转,去聊私生饭、跟踪狂与恐吓信。柏钧研笑着看一眼赵亦,出于意料发现她面色雪白,不由捏了捏她的手。

  赵亦一震,轻轻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开。

  昨晚她只顾图一时痛快,却把重要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她的身份,至今她都没有和他坦白。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们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

  柏钧研在溪边找到了赵亦。

  他“差点被非礼”的那个溪边,小姑娘厉害,抓蛇抓得轻车熟路,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度过自己的童年。

  他迫不及待想要听她讲述自己的童年。

  但她叫他过来,明显是有别的事情交代,脸色凝重得让他害怕。他故意做出轻松气氛,轻轻一搂她的肩膀:“娘子,唤为夫过来何事?”

  她忙不迭挣开,四下看看,严肃对他告诫:“小心被人看见。”

  “怕什么?正好昭告天下,柏太太已有其人。”

  赵亦一愣,心中甜涩相伴。他和周师兄云泥之别,一个遮遮掩掩一直暧昧,一个坦坦荡荡真诚以待。然而这段感情中,她是隐瞒良多的那一个。

  “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这么严肃……我好紧张……孩子是我的?”

  赵亦一腔沉重被他彻底搅乱,红着脸瞪他,半晌才说:

  “我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过你。”

  “有一辈子慢慢跟我讲,不着急。”

  也许你听完根本不想跟我过一辈子……赵亦掉开目光,尽量平静地开口: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人生态度积极向上的穷人家孩子?其实不是。我出身很好,学历很高,曾经过得很风光,老天给了我一手好牌,但我完全不会打,把人生弄得一团糟。我既不积极也不向上,活到26岁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人生的意义在哪里。我有严重的心理缺陷和情感障碍,情商很低,没有社交能力,几乎没有朋友,连我爸都不喜欢我,从来就没喜欢我……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完全不值得你喜欢,你喜欢的,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假象。”

  赵亦垂着头,不敢看他的脸,但他不打算放任她逃避,将她拉到他面前,郑重其事说:“赵亦,你看着我的眼睛。”

  她最害怕和人目光对视,但他的语气告诉她,如果这次逃避,可能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于是她挣扎着抬起脸,胆怯又期待地看向他的眼睛——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的眼睛。

  “谁告诉你,你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他的目光那样深邃,“这人大概是个瞎子,或者没有心,或者完全不爱你。”

  “我不知道谁会舍得你对这么残酷,但你不是他所讲的那个样子,也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你在最迷茫的时候都不会迷失,不会消沉和堕落,甚至不会哭泣——假如那天夜里我没有出现,你大概连眼泪都不会掉一颗——你会继续前进,勇往直前,既不低头也不屈服,因为你聪明又坚定,勇敢又善良……相信我,我的小姑娘,你美好得超乎一切人的想象。”

  他伸出手,将她细软的头发揉得纷乱。

  “不管你手里拿的是怎样的牌,我喜欢的是那个打牌的人,和牌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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