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源与存粮
路遥现在很犹豫，非常犹豫。
倒不是犹豫是否帮那个胖子收尸的问题——反正这种情况下就算想打110也没用了。更何况谁知道现在的110都在哪里。
他犹豫的是，胖子虽然明显已经死得透了，可路遥一眼就看的出来，此人出来的那间房子，大门是虚掩着的，而且里面没有人。
如果有人的话，这个胖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活活打死了。倒不是说里面人会有胆子出来救，但是挨打的这个起码会喊人吧？
但是这些并不算很重要。重要的是胖子扔掉的透明塑料袋里，路遥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矿泉水和压缩饼干，还有零星的几根火腿肠的包装。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也是路遥经常自己买来的，既便宜又实惠的牌子。而这些东西如果买的话，绝对不会有零售，通常起码是论箱的。
而现在这个胖子的屋子里，或许还有存货也说不定。一个人再怎么精于计算，同时把三样以上的存粮吃光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既然现在胖子已经上天堂了。那些无主的食物如果浪费掉就太可惜了。
可是，自己这么进去就好么？附近或许没有人看到这幕惨剧的全过程。但是如果自己刚好走到附近的时候被人看到，那误会可就大了。拣到一点死人的东西和担上杀人罪名相比，这得失也未免太不成比例了。
就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一个声音彻底坚定了路遥的决心。那声音很小，很轻，是水龙头里水滴跌落的声音。只有路遥这种习惯了用这种方式骗过水表的人才能听得出来。而这个声音出现的话，就只意味着一个事实——这个胖子家的水龙头里，居然是有自来水的。
以最近几天的空气湿度情况，水龙头里根本不可能以冷凝的方式滴下水来。路遥家里已经做过无数次试验了。而去不止是他们家，从那些黑色钢铁长龙出现的那一刻起，全市的自来水就都停了。否则城里的火光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耀眼。
所以路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抄起胖子的尸体就往房内跑。倒也不是他好心，只不过如果一直任由尸体在外面的话，附近总会有人被吸引过来的。等到房门在路遥身后关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喘的非常厉害，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胖子的房间里没有电，但是床的方向有什么东西亮着，照亮了附近不大的地方。结果路遥反而由于不适应光线而差点栽在一堆光盘上。肖宛阳的尸体被他顺手扔在门口附近，为了方便自己在第一时间找到水声的来源。
然后，路遥就听到了第二滴水珠掉落的声音。
他跌跌撞撞地偱声摸过去，路上不知道踢倒了多少奇怪的东西，但是路遥现在也顾不得了。那个没有关严的水龙头似乎转眼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路遥慢慢地把右手伸过去，由于紧张过度，那只手抖得很厉害。而去不止是手，其实他全身都发起抖来。
水龙头被轻轻拧过90度的位置。一股很细的水流随之涌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杂音，也没有越来越小的趋势，更没有多少铁锈味。这就证明了水管里并不是由于地势低的原因存下来的残水，更不是由于压力不均匀而被堵在附近的……
这个水龙头里居然真的有水？！
在再三确定了这个事实以后（也就是反复开关了好几次，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之类），路遥反而有点冷静下来了。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推理分析，结果只有一个——
这种事在理论上根本是不可能的！
然而它确实就发生了。从水龙头流出的水里，路遥完全感觉不出任何异常，就是这一带最普通的自来水。而且还就是附近深井里打出来的，不是市里那种带着浓重漂白粉气味的自来水。
这水可就实在太珍贵了。因为就算自己家那么节省着用，预计到后天存水也就将有任何剩余。被关在这个罩子里，好像连下雨都会被自动取消一样。如果水这么一直停下去，简直比断粮还要可怕。
吃的东西可以节省出来。从来就没听说过城里有天然河流或者泉眼，城外也没有水库或者引水渠。原先自来水基本是靠地下抽，前几年还好像经常有专家在报纸上呼吁啥过度开采会导致地面沉降之类，这些人想必是只喝墨水就够了，可剩下的多少万人总不能跟他们一样混，所以好像一切都是照旧。现在如果地下也被那些黑色长虫封起来的话，还会有水存着么？
路遥开始回忆其自己刚才进屋之前，似乎是有隐约感到头顶上那罩子的字变了，好像是多出来几句要奖励寻找水源之类的话来，但是在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所有电也都停了的情况下，难道让人用手去挖井不成？那这段字是刚出现的，那这里的水又是怎么来的呢？这为卖弄也有些太诡异了。路遥十分伤脑筋地想着。
不过路遥又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自己为这水龙头里水的来源浪费时间的时候。自己从城里回来还没往家去，也不知道老妈和弟妹们现在到底情况如何，现在必须尽管赶回去才成。
所以路遥立刻从肖宛阳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开始在屋子里找房间的钥匙。胖子出门的时候的时候既然房门虚掩，钥匙就应该在屋子里没有拿出去。可这毕竟不是路遥自己家，找东西光靠摸完全不可能。因此，路遥准备到床上拿了放在那里的psp当手电来用。
路遥自己买不起psp，并不代表他没有见过同学玩这个奢侈品。胖子临死时候还喊着要的东西，他拿的时候自然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个东西的主人临死之前，似乎在玩一款经营策略类的游戏。现在游戏里好像有个女性声音在询问玩家，是否在系统能源恢复正常之后，开启正常功能，并按照之前设置自治处理。路遥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按“是”，否则无法退出存档。而如果按否的话，恐怕就要由自己来重新设一次了。
出于对死者的基本尊重，路遥自然是选择了“是”这个选项。
于是，路遥并不知道。他其实为自己的城市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以整个系统的效率，只要明天再吸收一天太阳能，系统能源就将恢复到正常水平状态，那么照明之类的正常功能也就将得以恢复。
而他和客户端系统都不知道的是，肖宛阳在死前用过的那个锁定最低人口的金手指设置，也被保留了下来。如果城市里人口超过现在数字自然没问题。如果即将低于，而金手指却坚持锁住那个数字的话……
※※※※※※※※※※※※※※※※※※※※※※※※※※※※※※※※※※※※※※※※※※※※※※※※※※※※※※※※※※※
路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房间钥匙。所以在他出门之前，他甚至还有时间把psp关了机，将电池取出来，和机器一起放在门口趁手的位置，以便于下次进来的时候方便照明。
至于胖子的尸体，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过短期内一定要找个时间过来悄悄将其处理掉，否则在屋子里腐烂就不好办了。
然后，路遥就小心翼翼地出了门，找回自己的自行车，然后朝家里骑过去。
这次没用多少时候，就看到路远带着两个妹妹在大路附近忙活什么。对了，如果按照平时规矩的话，现在是“打野食”的时间。为了让家里尽量在食物上节约，路家兄妹从小就要学着尽可能抓点“野生动物”用来打牙祭。小到麻雀，大到到处流浪的猫狗啥的。全部都化成了路家餐桌上的美味。
这一次看来又有收获了，路靡的怀里明显紧紧地抱着个什么。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只黑色的小猫，眼睛是绿色的，在这么暗的环境下依然显得炯炯有神。
看到自己的大哥回来，因为抓到猎物得意洋洋的路靡当然第一个跑过来邀功：“大哥大哥~~你看，我们捡到一只小猫咪哦~~我们把她养起来好不好。”
这也是很正常的，在食物相对充足的时候，抓回来就杀掉也实在有些浪费，所以家里有时候也会临时养一些东西，就跟自己学校里做试验用的白兔之类，经常平时养的还算健康，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救急用的口粮。
“小靡真能干。”路遥先是跳下车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对其表示必要的鼓励。然后就是要照例宣布饲养的注意事项了。“当然没问题了。”
“不过，不能给它起名字哦，否则将来就不好办了……”
那只小黑猫好像还没有任命的样子，在路靡的怀里奋力挣扎着，不时还叫上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路遥总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见过一般。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产生幻觉了吧。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招呼上弟妹一起朝家里走去。也因此忘记了他在那个胖子家拿起psp的时候，从耳机里传出的那个甜美的女孩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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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犹豫是否帮那个胖子收尸的问题——反正这种情况下就算想打110也没用了。更何况谁知道现在的110都在哪里。
他犹豫的是，胖子虽然明显已经死得透了，可路遥一眼就看的出来，此人出来的那间房子，大门是虚掩着的，而且里面没有人。
如果有人的话，这个胖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活活打死了。倒不是说里面人会有胆子出来救，但是挨打的这个起码会喊人吧？
但是这些并不算很重要。重要的是胖子扔掉的透明塑料袋里，路遥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矿泉水和压缩饼干，还有零星的几根火腿肠的包装。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也是路遥经常自己买来的，既便宜又实惠的牌子。而这些东西如果买的话，绝对不会有零售，通常起码是论箱的。
而现在这个胖子的屋子里，或许还有存货也说不定。一个人再怎么精于计算，同时把三样以上的存粮吃光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既然现在胖子已经上天堂了。那些无主的食物如果浪费掉就太可惜了。
可是，自己这么进去就好么？附近或许没有人看到这幕惨剧的全过程。但是如果自己刚好走到附近的时候被人看到，那误会可就大了。拣到一点死人的东西和担上杀人罪名相比，这得失也未免太不成比例了。
就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一个声音彻底坚定了路遥的决心。那声音很小，很轻，是水龙头里水滴跌落的声音。只有路遥这种习惯了用这种方式骗过水表的人才能听得出来。而这个声音出现的话，就只意味着一个事实——这个胖子家的水龙头里，居然是有自来水的。
以最近几天的空气湿度情况，水龙头里根本不可能以冷凝的方式滴下水来。路遥家里已经做过无数次试验了。而去不止是他们家，从那些黑色钢铁长龙出现的那一刻起，全市的自来水就都停了。否则城里的火光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耀眼。
所以路遥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抄起胖子的尸体就往房内跑。倒也不是他好心，只不过如果一直任由尸体在外面的话，附近总会有人被吸引过来的。等到房门在路遥身后关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喘的非常厉害，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胖子的房间里没有电，但是床的方向有什么东西亮着，照亮了附近不大的地方。结果路遥反而由于不适应光线而差点栽在一堆光盘上。肖宛阳的尸体被他顺手扔在门口附近，为了方便自己在第一时间找到水声的来源。
然后，路遥就听到了第二滴水珠掉落的声音。
他跌跌撞撞地偱声摸过去，路上不知道踢倒了多少奇怪的东西，但是路遥现在也顾不得了。那个没有关严的水龙头似乎转眼间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路遥慢慢地把右手伸过去，由于紧张过度，那只手抖得很厉害。而去不止是手，其实他全身都发起抖来。
水龙头被轻轻拧过90度的位置。一股很细的水流随之涌了出来。没有任何的杂音，也没有越来越小的趋势，更没有多少铁锈味。这就证明了水管里并不是由于地势低的原因存下来的残水，更不是由于压力不均匀而被堵在附近的……
这个水龙头里居然真的有水？！
在再三确定了这个事实以后（也就是反复开关了好几次，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之类），路遥反而有点冷静下来了。可是无论他怎么去推理分析，结果只有一个——
这种事在理论上根本是不可能的！
然而它确实就发生了。从水龙头流出的水里，路遥完全感觉不出任何异常，就是这一带最普通的自来水。而且还就是附近深井里打出来的，不是市里那种带着浓重漂白粉气味的自来水。
这水可就实在太珍贵了。因为就算自己家那么节省着用，预计到后天存水也就将有任何剩余。被关在这个罩子里，好像连下雨都会被自动取消一样。如果水这么一直停下去，简直比断粮还要可怕。
吃的东西可以节省出来。从来就没听说过城里有天然河流或者泉眼，城外也没有水库或者引水渠。原先自来水基本是靠地下抽，前几年还好像经常有专家在报纸上呼吁啥过度开采会导致地面沉降之类，这些人想必是只喝墨水就够了，可剩下的多少万人总不能跟他们一样混，所以好像一切都是照旧。现在如果地下也被那些黑色长虫封起来的话，还会有水存着么？
路遥开始回忆其自己刚才进屋之前，似乎是有隐约感到头顶上那罩子的字变了，好像是多出来几句要奖励寻找水源之类的话来，但是在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所有电也都停了的情况下，难道让人用手去挖井不成？那这段字是刚出现的，那这里的水又是怎么来的呢？这为卖弄也有些太诡异了。路遥十分伤脑筋地想着。
不过路遥又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自己为这水龙头里水的来源浪费时间的时候。自己从城里回来还没往家去，也不知道老妈和弟妹们现在到底情况如何，现在必须尽管赶回去才成。
所以路遥立刻从肖宛阳的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开始在屋子里找房间的钥匙。胖子出门的时候的时候既然房门虚掩，钥匙就应该在屋子里没有拿出去。可这毕竟不是路遥自己家，找东西光靠摸完全不可能。因此，路遥准备到床上拿了放在那里的psp当手电来用。
路遥自己买不起psp，并不代表他没有见过同学玩这个奢侈品。胖子临死时候还喊着要的东西，他拿的时候自然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个东西的主人临死之前，似乎在玩一款经营策略类的游戏。现在游戏里好像有个女性声音在询问玩家，是否在系统能源恢复正常之后，开启正常功能，并按照之前设置自治处理。路遥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按“是”，否则无法退出存档。而如果按否的话，恐怕就要由自己来重新设一次了。
出于对死者的基本尊重，路遥自然是选择了“是”这个选项。
于是，路遥并不知道。他其实为自己的城市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以整个系统的效率，只要明天再吸收一天太阳能，系统能源就将恢复到正常水平状态，那么照明之类的正常功能也就将得以恢复。
而他和客户端系统都不知道的是，肖宛阳在死前用过的那个锁定最低人口的金手指设置，也被保留了下来。如果城市里人口超过现在数字自然没问题。如果即将低于，而金手指却坚持锁住那个数字的话……
※※※※※※※※※※※※※※※※※※※※※※※※※※※※※※※※※※※※※※※※※※※※※※※※※※※※※※※※※※※
路遥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找到了房间钥匙。所以在他出门之前，他甚至还有时间把psp关了机，将电池取出来，和机器一起放在门口趁手的位置，以便于下次进来的时候方便照明。
至于胖子的尸体，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不过短期内一定要找个时间过来悄悄将其处理掉，否则在屋子里腐烂就不好办了。
然后，路遥就小心翼翼地出了门，找回自己的自行车，然后朝家里骑过去。
这次没用多少时候，就看到路远带着两个妹妹在大路附近忙活什么。对了，如果按照平时规矩的话，现在是“打野食”的时间。为了让家里尽量在食物上节约，路家兄妹从小就要学着尽可能抓点“野生动物”用来打牙祭。小到麻雀，大到到处流浪的猫狗啥的。全部都化成了路家餐桌上的美味。
这一次看来又有收获了，路靡的怀里明显紧紧地抱着个什么。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只黑色的小猫，眼睛是绿色的，在这么暗的环境下依然显得炯炯有神。
看到自己的大哥回来，因为抓到猎物得意洋洋的路靡当然第一个跑过来邀功：“大哥大哥~~你看，我们捡到一只小猫咪哦~~我们把她养起来好不好。”
这也是很正常的，在食物相对充足的时候，抓回来就杀掉也实在有些浪费，所以家里有时候也会临时养一些东西，就跟自己学校里做试验用的白兔之类，经常平时养的还算健康，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救急用的口粮。
“小靡真能干。”路遥先是跳下车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对其表示必要的鼓励。然后就是要照例宣布饲养的注意事项了。“当然没问题了。”
“不过，不能给它起名字哦，否则将来就不好办了……”
那只小黑猫好像还没有任命的样子，在路靡的怀里奋力挣扎着，不时还叫上两声。
不知道为什么，路遥总觉得这个声音好像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见过一般。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产生幻觉了吧。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招呼上弟妹一起朝家里走去。也因此忘记了他在那个胖子家拿起psp的时候，从耳机里传出的那个甜美的女孩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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