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舰队,今在何方
量子通讯系统是一条极长的链条，以普莱斯让肥皂代为背负的单人携带型的通讯矩阵为例，它是整个体系的最末端，其接收到的所有信息都会直接发送给星火基地总部的那台光子计算机，因为它们之间在建造初始便形成了一个整体。
这台光子计算机被陈列在东亚腹地，临近高原的一处极为机要的地下庇护所当中，它是如今地球最宝贵的财产，正是141特遣队拼尽全力背着它穿过青藏高原送到了这里，它之后通过模块化组件收集安装后，又建立了遍及北半球的安全通信，同时，那场历史性的会谈也是基于这台设备得以进行。
此地有24小时执勤守护，一旦有变它也是疏散的第一优先，甚至高于这栋庇护所里的人。星火计划的科学家尝试过理解这其中的技术，这并不难，地球在基础科学层面没有落后一整代那么远，不过这些科学家也不知道这台装置在连接进人联经过了怎样的步骤，大气层内的人要将思维跳跃到一片星空，还有几层隔阂。
今天，与其他时刻略有些不同，虽然这么说并不准确，自从多方会谈过后，每一天都有些新的事发生。
在等待正式的反攻之前地球人一直在人联的指导下“为了保存好自身”积极地采取行动，人们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有不少好消息，但也有许多令人心痛的损失，地球人的积极性是如此地强，以至于在后方一直为他们进行谋划支援的人联战略团都不得不发出警告，让他们更多地蛰伏起来，削减一些额外工作。
免得反攻还没开始，外星人也没得胜，地球的领导层却全都过劳死了。
但今天确实十分不同——顶着厚重黑眼圈，身形干瘦，衣衫虽然老旧但竭力保持干净的指挥者进入这严格保密的房间，与此同时，在地球各地，无论什么时区什么地点，所有能连接上来的终端都已在线。
指挥者与他们遥遥见礼，地球各地的元首们，脸上都难掩激动与紧张。激动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时间近了，而紧张是因为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通知，不在计划之内。
“除不可脱离之危机，务必到场”，上一次这样的形容还在两个月前。如今全员皆已到场，每个人心里都有所料想，但今天会发生什么？一切的开始，还是，新的意外带来了新的危机？
命运被缚之于他人之手，对于个人已经是极为难受的，而之于一个集体，无论好坏却只能是沉默地接受了。所以尽管有情绪的反应，但画面中的元首们全都默不作声，彼此也不做眼神的交汇，因为他们知道设备的另一头，还有更多的人在看着。
尽管不是总部，但被推举为过地球代表的北美总统接过了今天的报告，当看到能被统计的侦查目标数量已经接近四位数，绝大多数都已完成后，表情上略微松了口气。这项任务由人联那边直接交付，既然已经要完成了，那希望不是坏事。
“尊敬的人联领袖。”
总统先生打算由自己先起个头，就以这场行动为切入点。他站了起来，但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说第二句，通讯装置里便立刻显露出李悳那他们熟悉的身形。
就以地球人的眼光来说，他们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据说永远只存在于计算机网络里的男人当做一名统治文明的领袖。这倒不是和接触的初始那样，许多都认为这是人联方的引导者，领袖的称呼只是一种代号，甚至，是高位文明一种傲慢的体现，是他们想要成为人类主宰。而是在解除误会知晓了身份后，这位人联领袖依旧始终如同一位系统的维持人员那样为他们提供建议与帮助。
当他长久在你身边后你会成为一种习惯，适应他的帮助而不会感到什么压力。事实上这在另一层面也让地球人逐渐地对人联的存在有了某种理解，或许这就是所谓先进的文明，最一流的统治，就是没人能感觉到统治，只有服务。
“请稍坐，事态紧急。泰拉联邦方面正在决定人员来参与第二次多方会议，此外，这也将是第一次军务会议。”
军务会议？！
让量子讯息跨过空间的距离，它首先抵达了人联的疆域。
这里是，第三/直辖地球，位于直线通往第五地球最近的星系所在，这里是人联的门户，星系边疆的要塞与哨所星系。
距离第一次对话两个月的时光过去，随后，又在联邦第一名军事联络员到来后的两周，这个地方已经发生了许多的改变——对此，艾薇儿上校完全看在眼里。
她是穿着联邦制服，却在人联军事基地的唯一一人，但与两周前相比，上校身上多了些东西。她佩戴上了一副能够遮住自己半张脸的智能目镜，双手也戴上了一副手套，比刚登船时还要显得深入，这点与大部分人联军人都已经没有区别。上校也习惯了随时随地传唤舰船系统，那个一开始让她如临大敌，因为曾在初次接触时打过交道，且不久前才被人联“自动防御智能”给弄出心理阴影而表现出严重排斥情绪，所以在初次正式见面时艾薇儿曾愤怒地命令这个“不受控制的智能”离自己远一点！
很高兴在一个星期前她当面向ai银白道了歉，她看到这个ai是如何将舰船与船员，包括她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且无微不至的。在人联的生活几乎没有遇到困难，工作时间外没有任何人来烦扰过上校，她可以在人联的军舰和指挥部自由地行动，如现在这样，在月球基地看着每个小时都不停歇的飞船折跃与进出港，猜测那些船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干什么的。
她又不禁望向了这个太阳系的恒星，半月前自己所见到的那个黑点已经变得更大了，这不仅是因为距离变近，她知道人联人联在那里进行着规模浩大的工程，那个被联邦科学家称之为“最无用的太空工程”，名为戴森的星际能源系统——尽管一度在两百年前热门，但联邦认为，太阳能发电仅能作为太空能源的补充，制造戴森系统所消耗的时间与资源远不如更大规模地铺开聚变能源。
就算理想中一次部署长久使用也被证明是妄想，强大的太阳风让任何透镜都会处于极端折磨中，直面一个超级氢弹——哪怕只是一块镜子，维护就能拖垮任何一个文明。艾薇儿从小接受着这些观念，但如今的她在人联的空间站读着新闻，获知恒星工程正在以每个星期一块澳大利亚那么大的镜面云正在展开组网，发电用的激光都已经照射到月球宁静海了，自己所在的这处基地都在使用它的电力。
包括自己洗澡用的热水。
“联邦怎么就没想到，有了ai，维护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呢？”
她自言自语道，然后在那好奇。
“人联要用一个戴森镜来做什么，这会是个关键吗？”
但视野中一枚黄色的感叹号打断了她的思考，叹号拓展成了一个外框，显露出一名军官的模样：
“艾薇儿上校，来自最高统帅部的通知，请您尽快赶赴指挥中心，履行联邦联络官的职责——重大军情，联邦政府已授权您所属作战司令部长官参与会议。”
这令上校一下打起了精神：“这是要开始了？还有更多情报吗！”
答案是没有，至少对自己而言。
退出瞭望模式，上校眼前清晰的星空消失了，她一直在使用目镜的遥望功能，画面退出便显示出乳白色的舱壁——她最近越来越多呆在自己的房间并使用反馈手套假装自己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更糟的，是她还不得不将见到的这一切都写在桌面上自己能携带的唯一一部联邦电脑上。人联给了她极大的自由，但自己实际上却不能给联邦传回任何实际的情报，毕竟，她该怎么判断见到的一切不是人联想要她看的呢？
如此重大的会议，她将不能直接用这名为“上维视界”的目镜直接参与。这也是她最近学到的新词，陀古萨中尉说这很类似加盟地球的“赛博脑空间”，知道这不是联邦无法理解的技术是一种安慰，但人联军人告诉自己，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全新的技术，直到最近才刚刚在军中铺开，民间还没有大规模运用。
感谢他们热情的泄密，人联一直在不断实验新技术，她甚至还得知这种与现实紧密连接的虚拟投影还一度被叫做过“元宇宙”，足以见得雄心，而她也完整地把这个名字写入了联邦电脑。
接艾薇儿去参加会议的工具已经等候，临走之前，她在电脑上又多写了一段内容，既是情报，也是日记。
【很遗憾，截止到现在，我依旧没能探查到人联将会用怎样的方式完成他们的军事部署，虽然人联将这个星系指定为他们的首要前进基地，但本地舰队的数量以联邦的标准仍旧只为一个星系常规守备等级，也许人联拥有其他的集结点，或者我情报有误，他们对我进行了隐瞒。约定的期限即将到来，人联舰队的存在，依旧是个迷。】
末了，艾薇儿加了一句。
【需要考虑到人联在正面战场采取出工不出力策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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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台光子计算机被陈列在东亚腹地，临近高原的一处极为机要的地下庇护所当中，它是如今地球最宝贵的财产，正是141特遣队拼尽全力背着它穿过青藏高原送到了这里，它之后通过模块化组件收集安装后，又建立了遍及北半球的安全通信，同时，那场历史性的会谈也是基于这台设备得以进行。
此地有24小时执勤守护，一旦有变它也是疏散的第一优先，甚至高于这栋庇护所里的人。星火计划的科学家尝试过理解这其中的技术，这并不难，地球在基础科学层面没有落后一整代那么远，不过这些科学家也不知道这台装置在连接进人联经过了怎样的步骤，大气层内的人要将思维跳跃到一片星空，还有几层隔阂。
今天，与其他时刻略有些不同，虽然这么说并不准确，自从多方会谈过后，每一天都有些新的事发生。
在等待正式的反攻之前地球人一直在人联的指导下“为了保存好自身”积极地采取行动，人们的精神一直高度集中，有不少好消息，但也有许多令人心痛的损失，地球人的积极性是如此地强，以至于在后方一直为他们进行谋划支援的人联战略团都不得不发出警告，让他们更多地蛰伏起来，削减一些额外工作。
免得反攻还没开始，外星人也没得胜，地球的领导层却全都过劳死了。
但今天确实十分不同——顶着厚重黑眼圈，身形干瘦，衣衫虽然老旧但竭力保持干净的指挥者进入这严格保密的房间，与此同时，在地球各地，无论什么时区什么地点，所有能连接上来的终端都已在线。
指挥者与他们遥遥见礼，地球各地的元首们，脸上都难掩激动与紧张。激动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时间近了，而紧张是因为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通知，不在计划之内。
“除不可脱离之危机，务必到场”，上一次这样的形容还在两个月前。如今全员皆已到场，每个人心里都有所料想，但今天会发生什么？一切的开始，还是，新的意外带来了新的危机？
命运被缚之于他人之手，对于个人已经是极为难受的，而之于一个集体，无论好坏却只能是沉默地接受了。所以尽管有情绪的反应，但画面中的元首们全都默不作声，彼此也不做眼神的交汇，因为他们知道设备的另一头，还有更多的人在看着。
尽管不是总部，但被推举为过地球代表的北美总统接过了今天的报告，当看到能被统计的侦查目标数量已经接近四位数，绝大多数都已完成后，表情上略微松了口气。这项任务由人联那边直接交付，既然已经要完成了，那希望不是坏事。
“尊敬的人联领袖。”
总统先生打算由自己先起个头，就以这场行动为切入点。他站了起来，但他都还没有来得及说第二句，通讯装置里便立刻显露出李悳那他们熟悉的身形。
就以地球人的眼光来说，他们实在很难将眼前这个据说永远只存在于计算机网络里的男人当做一名统治文明的领袖。这倒不是和接触的初始那样，许多都认为这是人联方的引导者，领袖的称呼只是一种代号，甚至，是高位文明一种傲慢的体现，是他们想要成为人类主宰。而是在解除误会知晓了身份后，这位人联领袖依旧始终如同一位系统的维持人员那样为他们提供建议与帮助。
当他长久在你身边后你会成为一种习惯，适应他的帮助而不会感到什么压力。事实上这在另一层面也让地球人逐渐地对人联的存在有了某种理解，或许这就是所谓先进的文明，最一流的统治，就是没人能感觉到统治，只有服务。
“请稍坐，事态紧急。泰拉联邦方面正在决定人员来参与第二次多方会议，此外，这也将是第一次军务会议。”
军务会议？！
让量子讯息跨过空间的距离，它首先抵达了人联的疆域。
这里是，第三/直辖地球，位于直线通往第五地球最近的星系所在，这里是人联的门户，星系边疆的要塞与哨所星系。
距离第一次对话两个月的时光过去，随后，又在联邦第一名军事联络员到来后的两周，这个地方已经发生了许多的改变——对此，艾薇儿上校完全看在眼里。
她是穿着联邦制服，却在人联军事基地的唯一一人，但与两周前相比，上校身上多了些东西。她佩戴上了一副能够遮住自己半张脸的智能目镜，双手也戴上了一副手套，比刚登船时还要显得深入，这点与大部分人联军人都已经没有区别。上校也习惯了随时随地传唤舰船系统，那个一开始让她如临大敌，因为曾在初次接触时打过交道，且不久前才被人联“自动防御智能”给弄出心理阴影而表现出严重排斥情绪，所以在初次正式见面时艾薇儿曾愤怒地命令这个“不受控制的智能”离自己远一点！
很高兴在一个星期前她当面向ai银白道了歉，她看到这个ai是如何将舰船与船员，包括她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且无微不至的。在人联的生活几乎没有遇到困难，工作时间外没有任何人来烦扰过上校，她可以在人联的军舰和指挥部自由地行动，如现在这样，在月球基地看着每个小时都不停歇的飞船折跃与进出港，猜测那些船究竟从何而来，又是干什么的。
她又不禁望向了这个太阳系的恒星，半月前自己所见到的那个黑点已经变得更大了，这不仅是因为距离变近，她知道人联人联在那里进行着规模浩大的工程，那个被联邦科学家称之为“最无用的太空工程”，名为戴森的星际能源系统——尽管一度在两百年前热门，但联邦认为，太阳能发电仅能作为太空能源的补充，制造戴森系统所消耗的时间与资源远不如更大规模地铺开聚变能源。
就算理想中一次部署长久使用也被证明是妄想，强大的太阳风让任何透镜都会处于极端折磨中，直面一个超级氢弹——哪怕只是一块镜子，维护就能拖垮任何一个文明。艾薇儿从小接受着这些观念，但如今的她在人联的空间站读着新闻，获知恒星工程正在以每个星期一块澳大利亚那么大的镜面云正在展开组网，发电用的激光都已经照射到月球宁静海了，自己所在的这处基地都在使用它的电力。
包括自己洗澡用的热水。
“联邦怎么就没想到，有了ai，维护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呢？”
她自言自语道，然后在那好奇。
“人联要用一个戴森镜来做什么，这会是个关键吗？”
但视野中一枚黄色的感叹号打断了她的思考，叹号拓展成了一个外框，显露出一名军官的模样：
“艾薇儿上校，来自最高统帅部的通知，请您尽快赶赴指挥中心，履行联邦联络官的职责——重大军情，联邦政府已授权您所属作战司令部长官参与会议。”
这令上校一下打起了精神：“这是要开始了？还有更多情报吗！”
答案是没有，至少对自己而言。
退出瞭望模式，上校眼前清晰的星空消失了，她一直在使用目镜的遥望功能，画面退出便显示出乳白色的舱壁——她最近越来越多呆在自己的房间并使用反馈手套假装自己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更糟的，是她还不得不将见到的这一切都写在桌面上自己能携带的唯一一部联邦电脑上。人联给了她极大的自由，但自己实际上却不能给联邦传回任何实际的情报，毕竟，她该怎么判断见到的一切不是人联想要她看的呢？
如此重大的会议，她将不能直接用这名为“上维视界”的目镜直接参与。这也是她最近学到的新词，陀古萨中尉说这很类似加盟地球的“赛博脑空间”，知道这不是联邦无法理解的技术是一种安慰，但人联军人告诉自己，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种全新的技术，直到最近才刚刚在军中铺开，民间还没有大规模运用。
感谢他们热情的泄密，人联一直在不断实验新技术，她甚至还得知这种与现实紧密连接的虚拟投影还一度被叫做过“元宇宙”，足以见得雄心，而她也完整地把这个名字写入了联邦电脑。
接艾薇儿去参加会议的工具已经等候，临走之前，她在电脑上又多写了一段内容，既是情报，也是日记。
【很遗憾，截止到现在，我依旧没能探查到人联将会用怎样的方式完成他们的军事部署，虽然人联将这个星系指定为他们的首要前进基地，但本地舰队的数量以联邦的标准仍旧只为一个星系常规守备等级，也许人联拥有其他的集结点，或者我情报有误，他们对我进行了隐瞒。约定的期限即将到来，人联舰队的存在，依旧是个迷。】
末了，艾薇儿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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