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矛盾
艾薇儿上校看着他，一如对面看着自己的南北泽上将。
两个人在互相观察，但这样的迟疑并没有持续超过两秒，因为另一个声音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联邦联络使者抵达旗舰舰桥！”
立刻，舰桥内众多的人联军官们暂停手下的工作，他们在舰桥的各处，但都集体转过身来向舱门口的艾薇儿敬礼，速度之快，动作之整齐，让艾薇儿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早有排练。但这样的阵仗让她着实有点受宠若惊，她也立刻端正回礼，有趣的是联邦与人联军礼几乎没有区别，这令艾薇儿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其实还在联邦。
除了这第一次登上时给艾薇儿一种眼前视野极大开阔感觉，并且暖色调装饰的舰桥。只是短暂地扫一眼，她有点惊讶于这里如此宽阔，都有点作战会议室大厅的感觉了。她很确定人联把包括医疗室这样非指挥职能的设施都安排到了舰桥旁边，舰桥并不像一个肃穆指挥的地方，这里居然还有数个小型的生态仓，用真实的绿化装点这个广阔的空间。
还有这里的人...艾薇儿将目光集中与前方，她有些紧张。
南北泽上将负手于身后，他也在打量自己的这位熟人，时间稍久，一个声音小声地在他脑子里提醒了一下。
“我代表惊涛落日号，欢迎联邦代表上船。”
随着上将开口，气氛放松了下来。周围的人联军官们稍息，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引导艾薇儿的参谋上校也主动退出了这里，从舱门到指挥大厅中间有一座延伸出来活动的桥型高台，而随着其他人散去这里就只剩两人。
这突然的变化让后者有些慌乱。
“好久不见，南北泽将军，嗯，恭喜晋升。”
“谢谢，看起来你也一样，上校。”南北泽淡淡道，“晋升源于功勋，而功勋源于牺牲，那场遭遇战，你我都有所得失不是吗？”
艾薇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露出果然的神色。她迟疑了一下：“那是个未曾意想的结局，将军，如果让我有的选，我会希望我们都能摆脱那场战斗。但，我们都只是在自己的立场做处置不是吗？”
上将看着她，但迎上了一张坦荡的脸，艾薇儿吸了口气，很坚定地说道：“但我确实欠人联一次，如果有一天局势逆转，我定偿还...”
话未完，南北泽已经转过身去，向高台边走去。正当她发愣时，对方招了下手，而腿先于反应迈了出去，艾薇儿迷糊着跟在南北泽身旁，服装迥异的两人最后并排来到能俯瞰全景的尽头，这里已经安排好了主次两个位置。
“你说的没错，我们各自都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我也无数次的想过，但或许这就是命运，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南北泽一伸手，示意对方坐下，“不用说什么偿还，我都已经对你说了欢迎了，难道还能把你赶下船去？”
艾薇儿噗嗤一笑，还是略显拘谨地坐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纵览舰桥下方每个人的行动，但此时高台周围的全息投影照射出的光束形成了某种幕墙，这制造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能够安全交流的环境，这令她相对放松。在斟酌不会有任何泄露联邦情报后，她回应道：“我以为至少有个下马威。”
“是有人这么建议，尽管舰船变换，但这里大多数人员都还是你见过的那艘上的人员，我听说不久前你有位部下有些激烈的言论，你最好认真地警告一下他，要么管好嘴，要么保护好自己的头部——”
一台安静的无人机从侧边飞来，加大的腹腔在已经变为案几的终端上放下两瓶冰镇饮料，由封口绝对不会洒漏的水晶容器容纳。
南北泽喝了一口气泡充盈的液体：“只要没有第一时间脑死亡，我们的医疗室都还能抢救一下...我没开玩笑，我不知道你们联邦究竟什么样，但你们对自己的公民制度很自豪，想来不会容许污蔑。我们人联也有风气，质疑我们的领袖并不违法，但也只是不违法。”
“这...我大概能理解，对你们来说，ai的管理是一件自然的事吧？”
南北泽摇摇头：“看来你并不理解...不过我没兴趣在这里讨论政治。以后再有时间叙旧，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艾薇儿上校！”
后者握紧了手中的水晶瓶。
“什么联邦联络员的身份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带着舰队抓到了你们，你们潜入我们的领域触发了星系防御的警报——所幸如此，否则你们都不用急着搬出外交手段，就能继续间谍行为了吧！”
“间谍？”艾薇儿有些火了，“防御？我不是间谍，你们也不是防御，我们就是莫名找到了一个没有动静的太阳系，一次正常的勘探，就和初次接触一样。你们说这是人联领域，那你们的领域广播识别呢！”
没有识别，自己为什么不能进来看看？初次接触时你们不也一样往内太阳系过去了吗？反而是人联不讲武德，连一声警告都没有就直接开始攻击——艾薇儿对此有理，她表明自己早就发过好几次请求商谈的广播了。
但人联攻击如此猛烈，甚至伴随电子战压制企图窃取数据，如今居然还死不承认——
这不是承认的问题，而是...南北泽喝着饮料，对方的描述让一切清晰了起来，不过他没办法回答艾薇儿的质问，对于那场攻击对方要求一个回答。
上将闭上眼睛，找了个理由：“自动化防御系统把你们判断为了入侵者，这个星系不久前才刚刚遭到阿尔法，也就是洛利戈的入侵，战备系统激活，你应该庆幸你没撞上我们的战斗堡垒，否则我也只能来给你收尸了。”
艾薇儿愣了一下，旋即咆哮起来：“这倒无可指责，但，所有的责任都归属倒霉？我的船可是新船！你看看你们把它弄成什么样子了！人联得赔偿！”
赔偿是不可能的，包修倒可以，只是怕联邦不愿。双方对此展开了一些争论，这样的谈话一直持续了数分钟，他们都在各自的立场争论，不过，艾薇儿上校已经成功了。
不管她承不承认，仅仅是她进入人联并留下来的这一举动，就已经足以让联邦对人联在情报上取得一些优势，哪怕都不是什么核心的东西。
所以，就在他们谈话的同时，远在上百光年外，尽管在对话中承受了一些压力，但无论是元老院还是战争议会，都将此视为一件阶段性的胜利！
在通话结束后，周执政官便立刻召开了联邦内阁会议，在元老们的面前展现出一张星图，那是联邦目前观测到的外域宇宙的大致图景，自从数年前包含整个联邦领土在内的猎户座悬臂与曾经的旧银河一刀两断，被包裹于这一片混沌后，尽管确是一场大变，可是也带来了机遇。曾经河系边陲外的虚空因外域有了新的边界。
需知，太阳系原本属于银河边缘，这就导致联邦起家扩张只能一路向北，朝银河中心前进，结果一头撞上大敌，再也扩张不动。
但如今不同了，如今小半个悬臂被扯下来塞进了一片人联称为“血色面纱”的巨大星云之中。曾经的边界不再受自然的限制，太阳系以南，有大片的外域宇宙可以开拓！
周执政官在星图上划出了一大块，重点标记人联目前暴露的那一块，慷慨直言：“我们得知的情报如果正确，人联诞生不过22年，虽然亦有星际文明加盟奠定了他们的基本盘，但22年，作为一个多加盟文明，它们不可避免要将精力放于内事，扩张上必有迟滞！加之外域宇宙阴影重重，他们速度也快不起来，这，正是联邦的机会！”内阁议论纷纷，这场会议还有元帅们的加入，军事分析的结果反馈在星图上，一个不完整的轮廓正在显现。
“尽管与人联在沦陷地球旁有了领域交集，但随着侦察船的大量派遣，每穿过一个帷幕就有一块新的星空被发现，四面八方的空间远比理想中还有深厚，人联的边界还没有扩张到这些地方，而这些，就是二十年来因臭虫导致北向受阻下的出路！”
虽然科学家对外域疑虑重重，但政治家则欣喜于疆域的开拓。新的殖民地，新的边疆，能够让文明内部的压力随着扩张转移，新的资源又能带来新的繁荣，岂不美哉！唯一麻烦的是南北有个人联，对于某些比较激进的人来说，他们不确定人联和臭虫哪个更友好。
所以执政官特别提醒：“与人联进行硬冲突是不明智的，至少，是不划算的，但我们应该做好软冲突的准备，技术，情报，经济，以及领土的争夺，我们需要尽可能取得优势，形成对人联的遏制，或者说，保障联邦的地位。”
这是稳重的策略，赢得了许多的掌声，但，也有几乎一样多的质疑，因为执政官表现出对人联接触的开放态度，这令人担忧。
“执政官应该带领我们取得对一切竞争者的全面胜利，我们已经向加盟地球开放了我们的社会，难道还要这样对一个明显的对手吗？”
这让执政官不得不解释：“为什么你会理解成全面开放？以这次军事行动的地球为一个契机打开一个获取信息，技术，外交的窗口，联邦将能受益。然后，发动我们人力与制度的优势向南部外域扩张——作为一个统一且唯一的政权，以及我们的公民责任制度，联邦必然快过人联，到时我们就能拥有比人联更有利的纵深与战略主动！”
喝彩不断，但，刚才质疑的元老却吓了一跳：“您是说，与人联长久的竞争？我不反对新边疆的扩张，但我很担心，阁下！如果我们不能一次性尽全力击败人联，我们可能就将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各位难道还没有理解吗？那可是一个由非人掌握的领域，我们不能用人类的常识去看待，就如同我们在大k星后不再以我们的战略揣测臭虫一样！”
这位元老看起来还很年轻，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着一双厚重的黑眼圈，似乎一直为什么而焦虑着。在这内阁上，他大声疾呼：
“我们最应该做的，是调动我们全部的力量，就以这次联合行动为契机，将洛利戈和人联的力量一起干掉，就像我们干掉麻杆一样——先生们！唯一能确保安全的方式有且只有这一种，唯有所有的竞争对手都葬身我们舰炮之下，文明方能长青不衰。
我们的先辈留下公民权制度不仅是一种思想，更是一个警告，他们以这种方式提示我们世界的运行原则，而我们过去正是认识到这点才在这宇宙站稳了脚跟，现在也应该一样！”
这些话让他涨红了脸——“不能拖延，机会只有一瞬，集合全部的舰队力量，十二星区展开动员，从解放行动开始。人联必定会派出他们相当部分的机动兵力，干掉他们，然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全面进攻，失去了机动兵力的他们，只要我们摧毁他们的太空工业压制于地表，还记得吗，就像干掉麻杆一样！”
这些话，如同炸雷一样，让内阁全员沸腾了！
但沸腾的却不是赞同，比如，一位代表地区的元老暴跳如雷：“欧文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北边的凯西壁垒防线，把北方星域和百亿人民丢给臭虫，全部舰队一股脑南下去毁灭一个我们现在连其范围都没摸清，可能很庞大的文明？你今天有预约医生吗？！”
“我不喜欢那个人联，但这是不明智，甚至，是愚蠢的。”一名太空元帅皱着眉头说道，“这缺乏军事上起码的常识。”
“就算是毁灭麻杆，我们也付出了重大的损失，为什么在你嘴里说的那么容易？我的侄子就牺牲在那场战争，你让我觉得他的付出受到了侮辱！”
欧文解释道：“我不要求一定是现在，但我们应该就在这两年做出准备，并实现它，而不是要和这个人联搞什么长期相处。否则，长久下去，联邦的存续都将受到威胁。”
“臭虫只想毁灭我们的生命，但人联却可能要颠覆我们的存在啊！我们的执政官和元帅，既然已经亲眼见过了那个非人领袖，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对方？”
执政官对此毫不客气：“因为我们理智尚存，而欧文先生，太过于把情绪的判断作为主张。以及，我们坚信联邦的优势，不觉得只因与一个ai接触就会瓦解公民制度的优势。以及，我们慎重对待和选择战争的对象，基于现实进行考虑。”
在场一片哄笑，然后，是热烈的掌声，欧文垂头丧气地坐下，眉头紧锁。
唯有在这一切之后，执政官褪去笑意，面向星图，若有所思。
一切的讨论，都暂时结束了一个阶段。惊涛落日号舰桥上，南北泽启动了终端：“我已授权你和你的部下访问一般权限的数据库，你的等级不会低于一位人联公民，这就代表着你能在合法范围获取你需要的东西。”
艾薇儿惊讶了：“你们居然直接像我开放？你刚才还说我是间谍！你知道我获得任何东西都肯定会把这些传输给联邦的。”
“如果联邦能从人联公民日常的一切获取战胜我们的能力，那，无需战争，我们该羞愧而死。”南北泽有些发笑，“这点自信我们还是有的，不过既然你作为联络官，接下来就需要参与我们正式的军事行动，除了涉及联邦事务，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上校起身行礼，南北泽点头：“我的舰桥会有你的一个位置——你很坦诚，上校，如果联邦军人都能和你一样，那我很期待接下来的作战。”
现在，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舰船返航了。
对此，艾薇儿提出质疑：“我们的跃迁引擎出了点故障，还需要几天的维修，你们不会打算陪着我的船亚光速慢慢飞到地球吧？”
“不需要，我们就近有一个给你们停船的地方。”
战舰起航，以护送编队行进——启明星号跟随一艘领路流火一百公里后，而它们并非航向地球，而是深入小行星的内部。
仅仅，只是穿过一片弥漫的尘埃，通往智神星的方向，便出现了一缕光明。
而无论是艾薇儿，还是启明星号的船员们，他们原以为一片混沌黑暗的地方，其实密密麻麻漂浮着大量的人工飞行物，它们的灯火仅仅是因为被星体遮掩才不见，并且随着靠近，还有一副让联邦人员完全不能理解的画面。
智神星的星体已经不再是一个圆形，它变得坑坑洼洼，大量的碎片漂浮在周围，每一块上，都有一艘巨大的舰船如同拉扯的纤夫，将其拖入宇宙的深处。
玄武级上，艾萨克总工程师扔下终端，大声道：“你们听到银龙女士的话了，重聚变需要许多的质量，离开了戴森系统，我们就只能靠它开启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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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互相观察，但这样的迟疑并没有持续超过两秒，因为另一个声音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联邦联络使者抵达旗舰舰桥！”
立刻，舰桥内众多的人联军官们暂停手下的工作，他们在舰桥的各处，但都集体转过身来向舱门口的艾薇儿敬礼，速度之快，动作之整齐，让艾薇儿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早有排练。但这样的阵仗让她着实有点受宠若惊，她也立刻端正回礼，有趣的是联邦与人联军礼几乎没有区别，这令艾薇儿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其实还在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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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里的人...艾薇儿将目光集中与前方，她有些紧张。
南北泽上将负手于身后，他也在打量自己的这位熟人，时间稍久，一个声音小声地在他脑子里提醒了一下。
“我代表惊涛落日号，欢迎联邦代表上船。”
随着上将开口，气氛放松了下来。周围的人联军官们稍息，然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引导艾薇儿的参谋上校也主动退出了这里，从舱门到指挥大厅中间有一座延伸出来活动的桥型高台，而随着其他人散去这里就只剩两人。
这突然的变化让后者有些慌乱。
“好久不见，南北泽将军，嗯，恭喜晋升。”
“谢谢，看起来你也一样，上校。”南北泽淡淡道，“晋升源于功勋，而功勋源于牺牲，那场遭遇战，你我都有所得失不是吗？”
艾薇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中露出果然的神色。她迟疑了一下：“那是个未曾意想的结局，将军，如果让我有的选，我会希望我们都能摆脱那场战斗。但，我们都只是在自己的立场做处置不是吗？”
上将看着她，但迎上了一张坦荡的脸，艾薇儿吸了口气，很坚定地说道：“但我确实欠人联一次，如果有一天局势逆转，我定偿还...”
话未完，南北泽已经转过身去，向高台边走去。正当她发愣时，对方招了下手，而腿先于反应迈了出去，艾薇儿迷糊着跟在南北泽身旁，服装迥异的两人最后并排来到能俯瞰全景的尽头，这里已经安排好了主次两个位置。
“你说的没错，我们各自都只是在做该做的事。我也无数次的想过，但或许这就是命运，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南北泽一伸手，示意对方坐下，“不用说什么偿还，我都已经对你说了欢迎了，难道还能把你赶下船去？”
艾薇儿噗嗤一笑，还是略显拘谨地坐了下来。从这里可以纵览舰桥下方每个人的行动，但此时高台周围的全息投影照射出的光束形成了某种幕墙，这制造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能够安全交流的环境，这令她相对放松。在斟酌不会有任何泄露联邦情报后，她回应道：“我以为至少有个下马威。”
“是有人这么建议，尽管舰船变换，但这里大多数人员都还是你见过的那艘上的人员，我听说不久前你有位部下有些激烈的言论，你最好认真地警告一下他，要么管好嘴，要么保护好自己的头部——”
一台安静的无人机从侧边飞来，加大的腹腔在已经变为案几的终端上放下两瓶冰镇饮料，由封口绝对不会洒漏的水晶容器容纳。
南北泽喝了一口气泡充盈的液体：“只要没有第一时间脑死亡，我们的医疗室都还能抢救一下...我没开玩笑，我不知道你们联邦究竟什么样，但你们对自己的公民制度很自豪，想来不会容许污蔑。我们人联也有风气，质疑我们的领袖并不违法，但也只是不违法。”
“这...我大概能理解，对你们来说，ai的管理是一件自然的事吧？”
南北泽摇摇头：“看来你并不理解...不过我没兴趣在这里讨论政治。以后再有时间叙旧，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艾薇儿上校！”
后者握紧了手中的水晶瓶。
“什么联邦联络员的身份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带着舰队抓到了你们，你们潜入我们的领域触发了星系防御的警报——所幸如此，否则你们都不用急着搬出外交手段，就能继续间谍行为了吧！”
“间谍？”艾薇儿有些火了，“防御？我不是间谍，你们也不是防御，我们就是莫名找到了一个没有动静的太阳系，一次正常的勘探，就和初次接触一样。你们说这是人联领域，那你们的领域广播识别呢！”
没有识别，自己为什么不能进来看看？初次接触时你们不也一样往内太阳系过去了吗？反而是人联不讲武德，连一声警告都没有就直接开始攻击——艾薇儿对此有理，她表明自己早就发过好几次请求商谈的广播了。
但人联攻击如此猛烈，甚至伴随电子战压制企图窃取数据，如今居然还死不承认——
这不是承认的问题，而是...南北泽喝着饮料，对方的描述让一切清晰了起来，不过他没办法回答艾薇儿的质问，对于那场攻击对方要求一个回答。
上将闭上眼睛，找了个理由：“自动化防御系统把你们判断为了入侵者，这个星系不久前才刚刚遭到阿尔法，也就是洛利戈的入侵，战备系统激活，你应该庆幸你没撞上我们的战斗堡垒，否则我也只能来给你收尸了。”
艾薇儿愣了一下，旋即咆哮起来：“这倒无可指责，但，所有的责任都归属倒霉？我的船可是新船！你看看你们把它弄成什么样子了！人联得赔偿！”
赔偿是不可能的，包修倒可以，只是怕联邦不愿。双方对此展开了一些争论，这样的谈话一直持续了数分钟，他们都在各自的立场争论，不过，艾薇儿上校已经成功了。
不管她承不承认，仅仅是她进入人联并留下来的这一举动，就已经足以让联邦对人联在情报上取得一些优势，哪怕都不是什么核心的东西。
所以，就在他们谈话的同时，远在上百光年外，尽管在对话中承受了一些压力，但无论是元老院还是战争议会，都将此视为一件阶段性的胜利！
在通话结束后，周执政官便立刻召开了联邦内阁会议，在元老们的面前展现出一张星图，那是联邦目前观测到的外域宇宙的大致图景，自从数年前包含整个联邦领土在内的猎户座悬臂与曾经的旧银河一刀两断，被包裹于这一片混沌后，尽管确是一场大变，可是也带来了机遇。曾经河系边陲外的虚空因外域有了新的边界。
需知，太阳系原本属于银河边缘，这就导致联邦起家扩张只能一路向北，朝银河中心前进，结果一头撞上大敌，再也扩张不动。
但如今不同了，如今小半个悬臂被扯下来塞进了一片人联称为“血色面纱”的巨大星云之中。曾经的边界不再受自然的限制，太阳系以南，有大片的外域宇宙可以开拓！
周执政官在星图上划出了一大块，重点标记人联目前暴露的那一块，慷慨直言：“我们得知的情报如果正确，人联诞生不过22年，虽然亦有星际文明加盟奠定了他们的基本盘，但22年，作为一个多加盟文明，它们不可避免要将精力放于内事，扩张上必有迟滞！加之外域宇宙阴影重重，他们速度也快不起来，这，正是联邦的机会！”内阁议论纷纷，这场会议还有元帅们的加入，军事分析的结果反馈在星图上，一个不完整的轮廓正在显现。
“尽管与人联在沦陷地球旁有了领域交集，但随着侦察船的大量派遣，每穿过一个帷幕就有一块新的星空被发现，四面八方的空间远比理想中还有深厚，人联的边界还没有扩张到这些地方，而这些，就是二十年来因臭虫导致北向受阻下的出路！”
虽然科学家对外域疑虑重重，但政治家则欣喜于疆域的开拓。新的殖民地，新的边疆，能够让文明内部的压力随着扩张转移，新的资源又能带来新的繁荣，岂不美哉！唯一麻烦的是南北有个人联，对于某些比较激进的人来说，他们不确定人联和臭虫哪个更友好。
所以执政官特别提醒：“与人联进行硬冲突是不明智的，至少，是不划算的，但我们应该做好软冲突的准备，技术，情报，经济，以及领土的争夺，我们需要尽可能取得优势，形成对人联的遏制，或者说，保障联邦的地位。”
这是稳重的策略，赢得了许多的掌声，但，也有几乎一样多的质疑，因为执政官表现出对人联接触的开放态度，这令人担忧。
“执政官应该带领我们取得对一切竞争者的全面胜利，我们已经向加盟地球开放了我们的社会，难道还要这样对一个明显的对手吗？”
这让执政官不得不解释：“为什么你会理解成全面开放？以这次军事行动的地球为一个契机打开一个获取信息，技术，外交的窗口，联邦将能受益。然后，发动我们人力与制度的优势向南部外域扩张——作为一个统一且唯一的政权，以及我们的公民责任制度，联邦必然快过人联，到时我们就能拥有比人联更有利的纵深与战略主动！”
喝彩不断，但，刚才质疑的元老却吓了一跳：“您是说，与人联长久的竞争？我不反对新边疆的扩张，但我很担心，阁下！如果我们不能一次性尽全力击败人联，我们可能就将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各位难道还没有理解吗？那可是一个由非人掌握的领域，我们不能用人类的常识去看待，就如同我们在大k星后不再以我们的战略揣测臭虫一样！”
这位元老看起来还很年轻，他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有着一双厚重的黑眼圈，似乎一直为什么而焦虑着。在这内阁上，他大声疾呼：
“我们最应该做的，是调动我们全部的力量，就以这次联合行动为契机，将洛利戈和人联的力量一起干掉，就像我们干掉麻杆一样——先生们！唯一能确保安全的方式有且只有这一种，唯有所有的竞争对手都葬身我们舰炮之下，文明方能长青不衰。
我们的先辈留下公民权制度不仅是一种思想，更是一个警告，他们以这种方式提示我们世界的运行原则，而我们过去正是认识到这点才在这宇宙站稳了脚跟，现在也应该一样！”
这些话让他涨红了脸——“不能拖延，机会只有一瞬，集合全部的舰队力量，十二星区展开动员，从解放行动开始。人联必定会派出他们相当部分的机动兵力，干掉他们，然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全面进攻，失去了机动兵力的他们，只要我们摧毁他们的太空工业压制于地表，还记得吗，就像干掉麻杆一样！”
这些话，如同炸雷一样，让内阁全员沸腾了！
但沸腾的却不是赞同，比如，一位代表地区的元老暴跳如雷：“欧文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放弃北边的凯西壁垒防线，把北方星域和百亿人民丢给臭虫，全部舰队一股脑南下去毁灭一个我们现在连其范围都没摸清，可能很庞大的文明？你今天有预约医生吗？！”
“我不喜欢那个人联，但这是不明智，甚至，是愚蠢的。”一名太空元帅皱着眉头说道，“这缺乏军事上起码的常识。”
“就算是毁灭麻杆，我们也付出了重大的损失，为什么在你嘴里说的那么容易？我的侄子就牺牲在那场战争，你让我觉得他的付出受到了侮辱！”
欧文解释道：“我不要求一定是现在，但我们应该就在这两年做出准备，并实现它，而不是要和这个人联搞什么长期相处。否则，长久下去，联邦的存续都将受到威胁。”
“臭虫只想毁灭我们的生命，但人联却可能要颠覆我们的存在啊！我们的执政官和元帅，既然已经亲眼见过了那个非人领袖，为什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对方？”
执政官对此毫不客气：“因为我们理智尚存，而欧文先生，太过于把情绪的判断作为主张。以及，我们坚信联邦的优势，不觉得只因与一个ai接触就会瓦解公民制度的优势。以及，我们慎重对待和选择战争的对象，基于现实进行考虑。”
在场一片哄笑，然后，是热烈的掌声，欧文垂头丧气地坐下，眉头紧锁。
唯有在这一切之后，执政官褪去笑意，面向星图，若有所思。
一切的讨论，都暂时结束了一个阶段。惊涛落日号舰桥上，南北泽启动了终端：“我已授权你和你的部下访问一般权限的数据库，你的等级不会低于一位人联公民，这就代表着你能在合法范围获取你需要的东西。”
艾薇儿惊讶了：“你们居然直接像我开放？你刚才还说我是间谍！你知道我获得任何东西都肯定会把这些传输给联邦的。”
“如果联邦能从人联公民日常的一切获取战胜我们的能力，那，无需战争，我们该羞愧而死。”南北泽有些发笑，“这点自信我们还是有的，不过既然你作为联络官，接下来就需要参与我们正式的军事行动，除了涉及联邦事务，你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上校起身行礼，南北泽点头：“我的舰桥会有你的一个位置——你很坦诚，上校，如果联邦军人都能和你一样，那我很期待接下来的作战。”
现在，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舰船返航了。
对此，艾薇儿提出质疑：“我们的跃迁引擎出了点故障，还需要几天的维修，你们不会打算陪着我的船亚光速慢慢飞到地球吧？”
“不需要，我们就近有一个给你们停船的地方。”
战舰起航，以护送编队行进——启明星号跟随一艘领路流火一百公里后，而它们并非航向地球，而是深入小行星的内部。
仅仅，只是穿过一片弥漫的尘埃，通往智神星的方向，便出现了一缕光明。
而无论是艾薇儿，还是启明星号的船员们，他们原以为一片混沌黑暗的地方，其实密密麻麻漂浮着大量的人工飞行物，它们的灯火仅仅是因为被星体遮掩才不见，并且随着靠近，还有一副让联邦人员完全不能理解的画面。
智神星的星体已经不再是一个圆形，它变得坑坑洼洼，大量的碎片漂浮在周围，每一块上，都有一艘巨大的舰船如同拉扯的纤夫，将其拖入宇宙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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