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话_想被女帝踩不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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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夜话

  这样的问题,侍女是没资格回答的。

  昭言也没要她回答,只是又这么怔怔的坐了良久,才一手撑着桌子,缓缓起身。

  红药立刻上前,小心的扶着她回了床。

  除了红药,没人知道白天的时候,那个伤口又崩开了,如此反复,就算用着宫里最好的秘药,也难免会留下疤痕。

  重新上药的时候,红药流了半天眼泪。

  服侍昭言躺下,红药又不放心的看了看伤口,确定她没有在刚才的激动之中再出问题,这才给昭言盖好薄被,想要放下遮挡蚊虫的床幔。

  却看昭言依然怔怔的睁着眼睛,没有闭目。

  于是红药只放下了半边帘子,之后跪坐在了床边踏板上。

  “红药。”昭言的声音有些不真切的飘忽,“记得本王十四岁那年,去北疆的路上,见过什么吗。”

  听到这个,红药露出了回忆之色,面带不忍的说道:“殿下见到了被雪压塌的屋子,还借住了一户人家,尝了他们家的饭菜。”

  “是了,看到了屋子,尝到了饭菜。”昭言慢慢眨了下眼睛,“记得那天雪很大,耽误了行程,才会去那个村子,进村的时候,外祖父派来接本王的一个老卒,一直伸手虚捂着本王眼睛,说不要看。”

  “但本王不听,也幸好没听。”

  “那是本王第一次知道,雪原来能压塌房顶,把一家人压死,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房子可以那么简陋脆弱,四面透风,还是第一次知道,很多百姓吃的是糠和野菜,知道那种叫糠的东西有多难吃,野菜有多难咽。”

  “本王生在宫里,在亲眼看到之前,怎么都想不到所谓的贫苦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想不到贫苦的百姓会有那么多,多到出了城,便一路都是。”

  “本王跟一个孩子说了说话,说本王家里很富有,就记得那孩子问,那你们家是不是天天有白面吃,每个月还能吃好几顿饺子呀。”

  “本王想不到,他们也想不到……”

  昭言的眼眸微动,看着雅致的床幔与天花板,看着那年还不大的时候,以为再平常不过的装潢摆设。

  “所以到了北疆,本王便问外祖父,有没有多余的银粮,既然有,为什么不给那些百姓分一点。”

  “外祖父说,百姓能吃糠咽菜,便是还能活,可边关守军若是孱弱,百姓便会经常受到断绝活路的烧杀劫掠,若是破了,被大举入侵,便连城里都留不下多少活口。”

  “所以多的钱粮,要拿去养兵,养马,只有多养些马,才能拦住流窜劫掠的外夷。”

  “所以那时候,本王以为守好边关,多杀些夷人,便是本王唯一能为大乾百姓做的。”

  自从去了北疆,见了些事,从了军之后,红药便很少听昭言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身为侍女的她,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的听着。

  昭言慢慢闭上眼睛,缓缓说道:“结果去了南边,才知道那远远不够,咳……”

  听到咳嗽声,红药吓了一跳,赶忙去摸昭言的额头,感觉似乎也没有发热,只能急切的问道:“殿下哪里不舒服?”

  昭言摇了摇头,将红药的手从额头抓开,放在了床边。

  “南边,南边……呵,南边更暖和,土地更好种,能多收,百姓应该过的更好一点才是,但那帮欺上瞒下的官员,怎么就敢巧立名目!私加那么多的税!”

  “本王还曾暗自埋怨外祖父对北疆百姓不好,有些事太冷淡,却到那时才知,没让北疆起乱税,严格养马巡边的外祖父,已经能叫清正廉直,为国为民。”

  “外祖父说的对,安安稳稳的能吃糠咽菜,便是还能活,若是遭了灾,没了粮,便只能把田地贱卖给那些仓库里都发了霉的权贵。”

  “再吃完了卖地的银子,连糠和野菜都吃不上了,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说到这里,昭言莫名的笑了一声。

  自幼一同长大,又随她一同南下的红药,几乎一瞬间意识到昭言在笑什么。“殿下!殿下!”她抓着昭言的手,死死的抿着嘴,摇头道,“别想了,别想了。”

  “本王也想忘了,但是忘不了啊。”

  昭言慢慢收起笑意,垂下眼帘,遮住了微微发亮的眼睛。

  “忘不了,那锅里煮着的小尸骨啊……”

  红药死死的抿着嘴,默不作声。

  那样的所见,她也忘不了,也更清晰的记得,昭言那晚彻夜未眠,又在第二天的一早,找上了附近一个趁着灾年收了大片田地的地主,让其为平乱之事支持粮草。

  地主立刻倾力支援了……很少的粮草,并哭诉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于是昭言当场扣下了宅子里的所有人,审讯出其所有粮库所在,面对着那能让千百人饱餐一阵子的粮食,以欺瞒皇族为由,砍下了地主的脑袋。

  这一刀,便是那条血腥之路的开头,便是她累累罪行的开端。

  而除了红药,没人知道这等惊世骇俗之事的起因,是锅里的一具尸骨。

  四个月里,那个冷血而疯狂的昭言,让从小跟着她的红药都感到阵阵陌生,阵阵恐惧。

  直到回了京,安顿下来大半个月,昭言那令人不敢直视的血气才慢慢收敛,她才慢慢感到熟悉了些,敢于多说些话。

  因此,红药是最不希望昭言回想那段日子的人,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而是因为心疼。

  看着半垂的床幔,昭言继续道:“本王杀了不少人,多出了不少无主的田地,可这些地,理应回归官府管辖,本王没理由直接赐给百姓。”

  “就算真的赐了,需要地的百姓那么多,赐给谁?赐多少?就算压了价,真正需要地的百姓还是买不起,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那些大人们手里。”

  “本王想尽一尽力,让大乾平稳昌盛,可平稳昌盛之后呢?是百姓能吃饱饭,还是只有地主权贵粮仓里的老鼠吃的更肥?霉了的陈米更多?”

  “所以本王一直在想,这天下是不是有何不妥,本王应当做些什么,可一直到现在,本王都想不清楚。”

  说到这里,昭言突然侧过头,对红药问道:“难道真的像他说的,只有从下往上乱上一乱,乱到改朝换代,百姓的活路才能最多?”

  红药被这话吓了一跳,都不知该不该去捂昭言的嘴。

  “殿下……”

  红药艰难的出声,又憋了半天,才小心的说道:“殿下,这种大事奴婢不懂,只是觉得……”

  略一停顿,红药轻声道:“奴婢只是觉得,明公子那样说,只是在为百姓着想,但并非是在背叛殿下。”

  昭言的目光猛然一动,盯着这个从小跟在身边的侍女。

  红药立刻低下了头。

  昭言的眼中并没有怒色,只有些和先前同样的惘然:“你这是何意?”

  红药依旧死死的低着脑袋,更加小心的说道:“殿下当时,为何那般震怒?”

  “那当然是……”

  说到一半,昭言的声音突然止住了。

  因为经历过不少事,如果她想,她可以完全喜怒不形于色。

  于是在红药问了之后,她才想起那一刻,自己那抑制不住的震怒,似乎来源于一阵刺痛。

  就像那个夜里,看到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侍卫,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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